他将那封揉皱又展平的休书拿了出来,下一刻,一下一下撕得粉碎,随手一挥,碎片仿若翩飞的白蝶,狂舞过后,颓然落地。
“顾青媛,你给我听好了。这辈子,我,裴景珩,绝不可能休妻。”
“现在。你跟我回去,父亲那边我会去说,码头上的船只,也可等待两日,我陪你去山东。”
他咬着后槽牙,意味不明地看了眼李逸。
他一想到顾青媛给他留下那么一封狗屁休书,替他把她自己休了,最后要和李逸一路同行。
他就想将眼前的李逸再痛揍一顿。
念及此,裴瑾廷没有松开顾青媛的手,反而扣得更紧。
“我不能答应你。”
顾青媛笑了起来,站在脚踏上,和裴瑾廷对视。
脸上笑着,鼻尖的酸意却让她的话带着颤音,她再次坚决地摇摇头,
“对不起,裴景珩。我食言了。我不能和你一起过下去了。那封休书,你就算撕了。也没关系。我这里还有。”
裴瑾廷心瞬间凉了,眼神也冷了,不容置疑地说,
“今日你答应也罢,不答应也罢,我不会放你走的。我说过,你的名字只能冠我的姓。”
这话就像冬日里的凛冽寒风,吹散了顾青媛心头的绮意。
她转动眼珠,微微抬头,将眼中的泪意压下。
漠然片刻,轻笑一声,说,
“裴景珩。不要说笑话了。很抱歉,我的毁约。我就是这样一个很坏的女人。”
她双目清冷冷望向他,
“裴景珩,你知道的,当初和你约定抢亲,不过是你恰好在身边罢了。你不答应,我会找其他的人。”
她用难懂的眼神看着面色铁青的裴瑾廷,“当初靖王世子也在我想要盟约的人选里。”
“你们都是一样的人,流连风月,都是那么好说服。”
她感慨,“可惜我想好的说辞一点用武之地都没有。”
说罢,她轻轻地将手从裴瑾廷手中抽出,转身欲上马车。
大概是没有从顾青媛制造的震惊中回过神,裴瑾廷的思绪有些混乱,低眸看着空空的手掌。
“顾圆圆……”
靖王世子没想到跟着前来看戏,却被戏演到了自己身上。
再如何的混不吝,这个时候也跳了起来,
“这这这……顾……弟妹啊,你就算当时找本世子,本世子也不会答应的……这……”
明明没有发生的事,靖王世子看着裴瑾廷那周身的黑暗气势,只觉得有嘴说不清,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他明明就是个无辜的路人。
顾青媛看着腰肢上那裴瑾廷重新箍上来的手,好声好气的,
“裴景珩,你放开我吧。我们之间就是一段孽缘。我们俩没可能的。”
他们是兄妹啊,怎么可能过一辈子?
这样不轮的事,一旦被天下人知,如何在世间立足?
美好的过往,纯真的少年,就如一场温柔的美梦。那就一直留在梦里吧。
就让他以为自己是个薄情的坏女人。
好似刚刚的震惊还不够般,顾青媛看着腰间那白皙的,青筋暴起的手掌,慢慢地说道,
“裴景珩,你都没觉察吗?自从和我在一起,你总是多灾多难的。刑杖,刺杀,样样不少。”
“你那么聪明。竟想不出原因吗?”
眼波潋滟,媚意横生,说出的话却令人寒心。
裴瑾廷直勾勾地望着顾青媛,溢出一声低沉悦耳的低笑声,
冰冷低沉的声音,似风灌入众人的耳里,
“顾圆圆。你执意要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