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边整齐的切口说明是被人割断的!
还有人没下来!
能是谁呢?
难道……
他的心开始往下沉。
她该不会放弃了逃生的机会!要与朱景炽来个玉石俱焚吧?
同归于尽的事,她做得出!
这个念头闪过,他的身子和脑袋都如遭雷击,几乎有瞬间的麻痹。
他很快在人群中找到了沈府人等,一众官员,甚至穗儿姚黄兰心,可却依旧独独不见妻子。
她三个,是她近身伺候的,从来不离她的身边!
他的意识里分明已经猜到了,陈老不在,笑言不在,她也不在!她们都在上边!他们留那儿做什么?他们杀得了朱景炽?这不是送死是什么?
对上他近乎血红的眼,穗儿一下跪地,泪流满面……
果真如此!
那一刻,他的心似乎被只手揪住了,狠狠拽着,直拽得他血肉模糊!
他冲到了穗儿的面前。
“人呢!”他揪拽着穗儿的领子,强压着将她一把扔去湖中的冲动。
他连咆哮声都生生压下了!
他不能吼!
峰顶南军若是知晓他到了,若是知晓接应的南军出了变数,一定会有所应对!最有可能的,是要抓了沈默云和陈老来拿捏他!到那时情况将会更糟!
穗儿大哭,表示她未能保护好主子,辜负了主子的期望,的确该死,不求原谅,也不找借口,下辈子她再来赎罪!
她说完便要拔剑自刎,姚黄兰心一起扑上去挡住了她,齐刷刷跪了一地,痛哭着开始解释……
这一刻的崔奕横,脑子几乎是糊的,他冷冷笑着,笑着,没应一声。
“等等,看!”
有人惊呼,手指崖面。
原来,还有一根藤蔓未被割断。
还有人在下崖!
所有人翘首以盼,等来的是笑言和陈老。
万幸,两人都安然无恙。
而陈老,双手被反扣,口中被堵住,分明是被强带下的崖……
落地的一瞬间,笑言便感应到了崔奕横的视线。
她和穗儿她们一样跪了地。
笑言的心中波涛骇浪,她也没想到会有如此变数!
他们一直苦苦没能等来的崔奕横竟是以这样的方式,在这样要紧的关头出现了!
这……真的是……
是她小姐要求太多了吗?若是不奢望一举杀了朱景炽,他们就可以全身而退了?可小姐的选择就有错吗?
那一刻,笑言和崔奕横一样,脑子是凌乱停滞的。
到了这会儿,笑言那一脸死灰,崔奕横还有什么不明白。
太晚了!
一切不需多言!
沈默云没下来,也不会下来了!
他的腿都在打着颤。
他巴望瞧着那藤蔓,却始终等不见人。
身后,什么“炸药”,“好好照顾”,“对不住”之类的字眼出现,那是笑言在转达她的话,可他却不想听,不愿听,不要听!他一句也听不进去!
“闭嘴!”他喝止了笑言。
欠他的交代,她该自己来给!
欠他的将来,她该自己来还!
凭什么都让人转达!
那一个瞬间,他觉得天地都是暗的!
他这辈子,从来不曾如此灰心失望,不知所措过!
生平第一次,他感觉那么冷!
比那个除夕,他孤身一人,在万家灯火中离京北上还要冷!
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归宿,此刻他却再一次被遗弃,又一次被打回了远处!
他不甘心!
要死是吗?
那她也不能抛下他!
她要做什么,他来陪着!
她要杀朱景炽,他来完成!
黄泉路上,也不能让她被朱景炽欺负!
决心一定,崔奕横磨了磨牙,拽着那最后一根藤便往上爬。
“别!危险!”笑言惊呼了一声。
他自不予理睬,拉着藤蔓,使劲跃上,一下便上腾了两丈。
所有人都抽着一口冷气,所有人都在巴望,这藤蔓定要坚持住!崖顶的沈默云要晚些割断藤蔓!但愿世子可以平安到顶!但愿世子有机会力挽狂澜!
可到底,藤蔓还是突然就断了!
不少人吓得惊呼出声,捂住了嘴眼。
可崔奕横没有掉落,他竟是在藤蔓断落的一刹那把住了崖石。
他右手握住的一柄匕首插进了石眼。而左手手指则深深抠住了崖石。
可崖面太滑了!
他能停在原处已是奇迹,如何还能上行!
他的手着不上力,匕首更是很难一路找到可插入的石眼。
笑言和穗儿在崖底手举火把,以期将微光传递一些上去。
好一会儿,他才上行了半丈,太难了!
他的体力会耗尽,到那时将不上不下,他会被摔死!
众人纷纷相劝,让他下来。
可他还在苦苦强撑。
“混蛋,笨蛋!你给我下来!”
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是陈老!
“老夫送你上去!快下来!”
崔奕横瞬间回神,下意识回眸。
陈老正推开给他按着麻痹腿脚的侍女,边起身往崖壁另一边走,一边痛骂笑言,骂她莽撞骂她蠢,骂她不该堵了他的嘴,不该不看看身上那个“护身符”!……
从来都泰山崩顶都处变不惊的陈老竟是如此失态地正跳脚?
需知笑言刚刚可是救了他一命的!
所以,他说的竟是真的
……7kank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