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小子经过义庄,竟然跌坐在了院门前。
虽然周遭冷冷清清,一个行人都没有,而且这地界平时就不会有人来,尤其是夜间。可刁德超觉得晦气,不想在此处动手,就等着对方何时起来再走。
等了片刻,那小子倒是起来了,可是却贴着院子的围墙走。他好像是在墙根处找什么,而且还找到了。
那小子先是移开了堆在墙角的稻草,蹲下,弯腰,就要往墙里钻。
不用想,墙根下有洞!
可问题是,他怎么会往义庄里面钻?他,是人是鬼?
刁德超吓了一跳,没忍住发出惊呼声。
醉酒的小子倒是格外警惕,马上回头。
刁德超下意识就要跑,可还没跑出去多远,醉酒小子便追了上来。
刁德超毕竟长时间营养不良,跟着走了这么多路已经体力不支,根本不是白白胖胖的酒醉小子的对手。
醉酒小子一拳头就把刁德超打倒,叫嚣道:既然被你看见了,便留不得你!
这话翻译过来就是:我要杀了你。
刁德超拼命挣扎,却被醉酒小子以绝对体重压制着。
求生本能之下,刁德超的手胡乱在地上摸,摸到了一块石头,然后把全身所有力量集中在那条手臂上,抡起来,砸向醉酒小子的头。
不成功便成仁,刁德超知道自己已经别无选择。
幸运的是,他成功了。
醉酒小子晕过去了。刁德超探了探鼻息,对方还有气。
这可如何是好?还是那句话,既然被他看见了,那便留不得他。刁德超好像还是别无选择。
刁德超先是搜遍醉酒小子的全身,搜出了足足五两白银,然后又迅速啃掉了一条鸡腿,把酒壶里的酒一饮而尽,趁着酒劲儿,他用更大的一块石头,再次砸向醉酒小子的头。
把尸体就这么横在街上?那肯定不行。反正旁边就是义庄,如果能够把尸体藏在义庄里,混在那些尸体当中,说不定能蒙混过关。
只要把尸体弄得面目全非,说不定就没人能够认得出这醉酒小子了。
说干就干。吃了鸡腿喝了酒,刁德超恢复了些体力。他把尸体塞进墙根那个仅供一人通过的小洞,而后自己也钻进去,最后伸出一条手臂,把周围的稻草抓过来,挡住洞口。
义庄的院子里阴风阵阵,仿佛跟外面一墙之隔却属于两个世界。刚刚杀了人的刁德超吓得浑身发抖。
但是摸了摸口袋里的五两白银,他还是狠下心开始毁尸灭迹。
刁德超本以为他进不去停尸房,没想到门上并没有挂锁,轻轻一推,房门开了。
壮着胆把尸体拖进去之后,刁德超先是给这醉酒小子磕了三个头,道歉忏悔一番,然后便高举一块巨石,用尽全力砸下去。
尸体面目全非,血肉模糊,酷似被野兽撕咬。做到这份上也就够了,再做下去刁德超体力支撑不了,而且刚刚进肚子的佳肴美酒也还得再吐出来。
刁德超抱着染血的凶器石头,原路返回。
那一夜,刁德超一刻不曾合眼,吓得瑟瑟发抖。抢来的五两银子随身藏着,变成了烙铁一般,灼烧着他的皮肤。
清晨鸡鸣之后,他仍旧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一点睡意都没有。他,一个乞丐,身上有这么一大笔巨款,哪敢睡啊。
突然,一个身穿华服的男子站到他面前,往他的破碗里丢了两文钱。
刁德超习惯性抬头致谢,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人几乎整个临福县的人都认识,那是赫赫有名的薛神医啊。
薛神医薛胤天朝四周看了看,确认无人之后蹲下,小声问:有胆杀人,没胆睡觉?
刁德超差点没吓尿。
薛神医又说:昨晚我都看见了。我知道,你身上现在就有抢来的脏款。这钱,你敢花吗?你怎么花?
是啊,刁德超是个乞丐,平白无故多出来白花花的银子,根本没法花。银子啊,不是铜钱。
刁德超给薛神医跪下,请求他高抬贵手放过他,他不过就是饿极了,想抢烧鸡而已。
薛神医摆手,说:事已至此,我再把你送去官府,于我有何好处?而且我向来同情你们这些乞丐,不愿看你们食不饱腹,衣不蔽体。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可悲可叹啊。
刁德超有点听不懂了,薛神医的意思好像是要放过他。
薛神医指了指更加隐蔽的角落,然后率先过去,朝刁德超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