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府。
书房。
“你怎么知道涂节一定会死?万一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呢?!”
胡惟庸不甘心,盯着胡非,再一次问道。
“不可能,因为真正致他死地的,并不是我,也不是烟雨楼杀人事件,更不是他监守自盗,私吞三千两纹银。”
“他之所以毫无申辩的机会,只是因为他擅自揣度圣意,借着报私怨进而对付你,因为他断定陛下已经开始忌惮你的相权,可是他错了,虽然陛下的确已经开始对你在朝中的权力感到不满,但却并没有到非要至你于死地的地步。”
“你跟了他很多年,功劳苦劳堆积如山,他并不想做的那么绝,而且一旦那么做了,必定会伤了朝中其他臣子的心,日后谁还会为他尽心尽力?”
“所以,涂节必死,没有任何生还的余地。”
胡非看着胡惟庸,一字一句的说道。
他清楚的记得,历史上胡惟庸案爆发之后,引起了轩然大波,牵连甚广,为了平息朝野,稳固人心,朱元璋最终只能选择杀了胡惟庸案的关键人物,涂节。
换句话说,涂节的死,是注定的,无论胡惟庸案是否爆发,他都注定一死。
胡惟庸看着面前的儿子,心中的复杂无以言表。
所有的一切,说起来轻松,看起来也毫无破绽,可是将这一件事一件事的联系起来,最终做成一个死局,需要耗费的心神绝不是那么简单的。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切的意识到,原来自己的儿子居然有这么深的城府,居然连他也瞒了过去。
如此心计,日后必定不会有人是儿子的对手,心中的那个早已萌生的念头,终于变得更加坚定。
“为父好像该庆幸你经历了一次车祸,或许没有那次车祸,你不会变得如此聪慧,难道车祸真的把你摔聪明了?”
胡惟庸忍不住说道。
听了胡惟庸的话,胡非忍俊不禁。
摔聪明了?没摔死就不错了!
那是因为你儿子换了脑子!如果我真是你的儿子,恐怕你的时日无多了!
“虽然涂节已死,但是现在还不是该高兴的时候。陛下是个权力欲很强的人,不会允许一直有人越俎代庖,凌驾于他的皇权之上。”
“你为人过于独断专行,许多生杀黜陟等重大案件,你往往都不向陛下请示就擅自加以处理。这自然让权力欲极强的陛下不满,再加上元朝的失败让陛下深感宰相专权、皇权旁落的危机。”
“所以,想要保住你这个百官之首的位子,从今往后务必低调行事,一切以陛下为尊,你要记得,只有陛下才可以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反之,只会让陛下加重对你的猜疑,后果不堪设想。”
胡非沉思了一下,看着胡惟庸,一脸认真的说道。
他现在越来越喜欢自己现在这个身份了,当然不希望这一切就这么快结束,按照历史记载,明年便是胡惟庸案爆发之期,他必须要帮助胡惟庸渡过此劫,当然,也是为了自保。
“为父明白了,知道该怎么做。既然你什么都明白,那从今往后你也该干点正事了,不能再整天惹是生非了,否则有些人会将你视为扳倒我的工具,对你图谋不轨,就像之前的车祸一样。”
胡惟庸点了点头,转念一想,认真的说道。
“你错了,既然你选择了低调行事,那这个嚣张跋扈的责任就落到了我的头上,如果我们父子全都夹起了尾巴做人,恐怕陛下会更加生疑,所以,你越低调,我就得越无法无天,这样才能保住你的相位,保住胡家。”
胡非笑了笑,摇着头说道。
听了胡非的话,胡惟庸愣了一下,紧接着点了点头,深感有理。
“好了,话我已经说的很明白,我还很忙,就不陪你在这儿扯闲篇了,先走一步。”
胡非笑了笑,起身向外走去。
“你最近在忙些什么?”
胡惟庸想起了最近得到的关于胡非的消息,忍不住问道。
“既然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京师第一纨绔,那我自然是去干一些纨绔该干的事,只不过,方式该换一换了,从今天开始,胡非不再是那个只知道到处惹是生非的无脑纨绔!”
胡非一边摆着手,一边笑着走出了书房。
胡惟庸看着胡非离开的背影,虽然觉得有些陌生,可是心底却充满了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