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纳德原本的构想中,此时的场景是他最想看见又最不想看见的场景,之所以最想看见,是因为如此一来,杰缇亚这股神秘的力量就再也不可能为法兰西这个国家所用,站在帝国的角度来说,这实在是值得庆贺的事情。
而最不想看见,则是纳德已经注意到了杰缇亚的后继乏力,那些之后冲进麦草之中的士兵并没有像之前的士兵一样,不知不觉的死去,而是只在身上留下一道道非常浅显的伤痕,从这也能看出,杰缇亚快不行了,面对这群杀人不眨眼的家伙,触怒了他们的结果是什么,没有人比纳德更清楚,血流成河以难避免,这就是纳德不想看见的地方。
此时的纳德心中非常复杂,杰缇亚和这个村庄的悲惨命运让纳德同情,而也同样因为杰缇亚和这个村庄的特殊,让纳德却步,即便到了此刻人命关天之时,纳德的脚却始终无法迈动,牵住纳德双脚的那根绳子,就是所谓的利益。
而另一边的加百列也有那么一根绳子在牵着他,只不过绳子并不在加百列的手里,而在那些即将被屠戮的村民们手里,这跟绳子,就是所谓的道义,它牵着加百列这个年轻人,义无反顾的爬出了房屋,举着手中的长剑,向着前方的骑士一伙冲了出去,纳德见此,心中所有打算通通破灭,村民的安危他能忍痛不顾,可加百列的性命却是纳德必须要保护的,不疑有他,纳德也紧随着加百列的脚步冲了出去。
两人身体都比常人强出百倍,仅几步的时间,便冲到了队伍之后,逼近了那些被骑士甩开的步兵身边,加百列甚至连怒吼都没有出一声,很是果断的举剑便砍,那些士兵本还以为站在后方不会有什么事,根本就没有采取任何的防备措施,猝不及防之下,连抵抗都没有就倒在了血泊之中,与那些没有了头的村民们躺在一起,倒是颇有些讽刺意味了。
纳德将刀放在一个士兵的头颅一侧,士兵的反应度出他的想象,这让他原本急跳动的心脏骤然停止,身体几乎是本能的使用除了全部的力气,在那颗头颅还没有转向自己,只有眼角的余光与自己对视时,纳德手中的刀划破了这个士兵的皮肤,紧接着是脂肪、肉、最后是血管和软骨组织,最后只听到“呲”的一声,鲜血喷涌而出,将纳德雪白的胡须染成了红色,而那个士兵的头颅则因为纳德的力气过大而被摔在了几米开外的地方。
这是纳德第一次亲手杀人,作为一名牧师,杀人对于他来说,绝对是一项刺激的事情,可还没等他来得及消化刚才杀人时所带来的恐惧,前方的加百列已经趁着敌人没有现自己而向着前方而去,纳德只能继续向前,如同刚才一样,挥舞着手中的刀,将这些注意力全部放在前方的士兵头颅一一砍下,只留下一地没有头的腔子倒在血液之中,形象颇为恐怖。
加百列冲的很快,纳德在后面却不敢开口说话,此时在他们面前距离骑士大约还有百米左右的距离,而在这段距离之中,足有三十名士兵正在跟他们一起奔跑,只需要十一秒钟的时间,这些士兵就能够抵达战场,随着士兵靠近着骑士们,必然就会被现,到那时想要再杀死他们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
也就是说,如果纳德和加百列想要尽可能的救出这些村民,那么就必须要大规模的减少这些士兵的数量,而减少士兵的数量,最为关键的时间,便是在这11秒钟的时间里,只要能在这段时间里尽可能多的将这三十名士兵斩尽杀绝。
那也就代表着这支军队的六分之一将被彻底消灭,这对纳德和加百列,还有那些村民来说,不得不说是一个可能胜利的希望,为此,纳德即便心中想要开口让加百列注意阵势,两人不要相距太远,可终究也没有开口,只能憋着一口气,让自己适应加百列杀敌的度,跟着加百列继续前进。
“三个,四个,五个……”加百列的心中默默数着自己已经杀死的敌人数量,心里相比起纳德的紧张,他要心平气和的多,其实按照道理来说,排除伊丽莎白操控加百列杀死自己的下属那一次,其实这也是加百列第一次参与到杀人的活动之中,理应来说应该恐惧才是,加百列原本也认为自己应该恐惧才是。
可等他真到了这复杂的战场上,恐惧的感觉竟然没有一次从内心深处袭来,他甚至连愤怒的情绪,害怕的情绪都没有,眼前只有那每一个敌人的脖子和鲜血,直等把那鲜血从喉管中释放出来,这才算是放过。
这种感情很怪异,加百列自己也解释不清楚,他明明是抱着救人的心态在杀人,可为什么这些杀死无辜的村民的杀人犯倒在自己的刀下后,自己也没有感觉到释然,这不应该啊,自己这样不是为了救人吗,为什么自己此时的想法却不像是在救人,而是像这些暴徒一样,将杀人当做了职业呢?
加百列在自己心中这么问着自己,可没有人能够回到他,他的面前依旧是血,那血飙到了头上,将金黄色的头染上了一层红色,变得暗淡了不少,那血同时也留在了加百列的身体上,黏糊糊的,可加百列却觉得舒服,并且这种感觉随着离那主战场越来越近,他就越来越舒服,看着眼前不远处的骑士,加百列的双瞳泛出了红光。
这不是加百列该有的正常情绪,可这时,却没有人注意到加百列的失控,包括跟在加百列身旁的纳德也没有注意到,对于此事的纳德来说,让自己活下来,并且跟着加百列就已经是件很难的事情了,哪里有时间去注意加百列的异常。
每当手中的刀划破一个人的喉管,纳德的心就被震荡一次,层层累积,等到了最后一个士兵的时候,纳德的手止不住的起了抖来,这让那士兵有了时间反应,转过头来,纳德就正恰恰看见了那个士兵脸上的神色,那几乎要瞪出皮肤的眼球和那人在将死时会有的表情让纳德也瞪大了眼睛,随着刀锋划过,那士兵的喉咙里传来一声声“啊啊啊~~~”的声音。
纳德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声音,那声音之中带着人死前的绝望,还有不甘心,看着那人的脸,纳德看的清清楚楚,这是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的脸庞,纳德不知道这个士兵是否成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