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远伯灰头土脸,满身丧气回来与母亲商议。情知是局,奈何早落入旁人撒下的网中。老伯夫人晓得这两桩事的利害,却也深怪自家人不检点,平白送到旁人手上把柄。
她将不成气的儿子与儿媳骂了个独狗血喷头,再将周若素传至正室,怒斥她与人设局,欲置襄远伯府于死路。
周若素无辜地将双手一摊,轻声说道:“老夫人这话说得不对,妾身本是受害者,又不曾设什么赌局逼着伯爷与人借钱,更不认得什么北地客商。老夫人尽可彻查,这府里到底哪个容不下妾身活命,才整出这样的事来。”
矛头直指伯夫人乔氏,这些年来,乔氏对周若素恨若眼中钉,恨不得一日拔除。归根究底,乔氏便是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老夫人恨铁不成钢,手里的拐杖便想往乔氏身上招呼,被温跪在地上死死拖住。
捏在北地客商手里的把柄一里败露,这两桩事情浮出水面,襄远伯府颜面丢尽不说,日后这些晚辈的婚姻嫁娶都会受到影响。瞅着哭得泪人一般的温,还有其他几个瑟缩在后头的晚辈,老伯夫人长叹一声,只能咽下这口气。
昔日周若素的卖身契捏在老伯夫人手上,只是个任她搓扁揉圆的丫头。当日被抬为平妻,老伯夫人为示恩宠,将她卖身契还回,自此成为庶人。
若要与襄远伯和离,的确简单至极,只需要签个和离文书。
为着整个伯府考虑,老伯夫人同意儿子签下和离文书,放周若素自由,以求换回那北地客商手中的借据与供词。条件是周若素净身出户,不允许带走伯府内半样衣裳首饰,也不需带走一丝一毫的银两。
瞧着这个条件,周若素嗤之以鼻。她只命贴身丫头收拾了自己的花花草草,恨不得早离这个腌之地。
襄远伯拿和离文书换回北地客商手上的东西,自然不肯就此甘休。命人悄悄尾随在后,想要伺机下手。未料想跟来跟去,被人甩块破布一样甩在了大街上,根本再查不到北地客商的行踪。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北地客商,当日那一盘赌局,也不过是夏兰馨与罗蒹葭联手所设,两人求得夏钰之的允许,请动在罗氏药铺驻守的潜龙卫帮忙,顺利解决了周夫人的难题。
那一日璀璨的晚霞灼目,周若素两手空空,身着温婉送来的烟霞红素缎大毛斗篷,踏着满地还未融尽的积雪,终于迈出了埋葬她二十余年青春的襄远伯府。
回首她简单的行装,不过是数十盆幽兰、牡丹与山茶之类的花卉,早被搬到外头的马车上。漫说几件为数不多的衣裳,周若素连耳上一对半新不旧的珍珠耳坠都一并除下,果真没有带走襄远伯府半丝半缕。
瞧着娘亲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头,温婉踩着脚踏下来相迎。
灿灿霞光一地倾泄,将两人的身影拉得斜长,眸子染上了一层黄金色,面容格外璀璨而明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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