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来,郭尚宫被风吹皱的眉头一直未松。
待瞧见望月小筑内影影绰绰,依约前来的又是红豆,脸色更冷了几分。
红豆自是晓得她的不满,不待她开言,便躬身行礼:“尚宫大人,并不是流苏姐姐托大。您也晓得前时因着安国王爷的事,姐姐与大公主有些隔阂。”
郭尚宫鼻端轻哼一声,并未怀疑红豆的话,却更添了对流苏的鄙夷。
不过仗着苏暮寒的几丝垂怜,流苏从前便敢对着她颐气指使。如今一个沉不住气,在慕容薇面前露了端倪,那是迟早的事。
红豆依旧好脾气地解释说:“大公主前些时犯了左性,流苏姐姐为着不替主子添乱,好不容易哄得她开心。如今只怕璎珞又踩着她上位,不敢轻易离开半步。您要的东西,姐姐已然交给了我,请您过目。”
郭尚宫前些时曾要流苏打探慕容薇的心思,一心一意想要将三国联姻的事情搅黄,好方便苏光复与苏暮寒日后将这几个国家个个击破。
眼见红豆递出小小锦囊,郭尚宫不屑冲着小丫头发作,当下不再作声,而是小心地抽出里面的纸张,又示意红豆将宫灯举在身侧。
那上头寥寥数语,的确是流苏的笔迹。郭尚宫再无怀疑,转而问着红豆:“你是说陛下有意同时与这两国联姻,若大公主一力不允,便会从世家女子里挑人?”
红豆微微俯身,恭敬地答道:“正是,流苏姐姐亲口听大公主所说,三国联姻势在必行。尚宫大人且想一想,西霞缺少马匹兵刃,若不走这条路,又有什么能力与他们反目成仇?”
果然打得好算盘,崇明帝竟然一家也不想放弃。
郭尚宫眉梢一挑,眼里带了些萃然的冷意。若真做成此事,到时候三国同仇敌忾,主子的复国大计便难上加难。
只是,事关国家机密,崇明帝又怎会无聊地跟慕容薇说起?郭尚宫若有所思,加重了声音问道:“确是你流苏姐姐亲耳听来?”
红豆甜甜回道:“正是,前日端仪郡主来寻大公主,瞧着十分惶急。原来她去凤鸾殿请安,无意间听到了皇后娘娘与秦姑姑的对话。生怕将自己也列入待选闺秀之中,特意来求大公主早想办法。”
一席谎话说得天衣无缝,成功解除了郭尚宫的戒心,也挑起了她的焦躁。
前几日右使明明晓谕白嬷嬷,要她务必要破坏三国联姻。大约这老婆子的心思只放在毒杀皇太后身上,根本没往这上头使劲。
单凭着一个皇太后抱恙,根本解不得教主的难题,郭尚宫眸似冰魄,全然刀枪箭戟般锋利。瞅着红豆再将方才那张纸装入竹筒,小心地抛在暗河里头,她心事重重地往回走。
事已至此,唯有铤而走险,只好借着太后寿辰这个借口,提前将崇明帝的御书房里也换些御寒的东西。
郭尚宫咬了咬牙,掀起一块炕板,从隔层里取出个小小的瓷瓶揣在怀里,又悄悄寻着缀儿,两人悄悄潜入司寝坊,忙活了大半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