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芝华一片唏嘘,听得颇为感动。她已经帮着母亲理家,知道纵然这孩子所述是实,他的身价不过在几百钱上,抓不了几幅药吃。
能不能救活他母亲尚未可知,为着几百文钱,立时便要人家病母与幼子分离,心下便有些不忍。
路边到不时有人叹息,有的赞这孩子孝顺,又有的指证是在骗人,道是昨日还见他在什么集市前头。一时难辨真假,周围人议论纷纷,却无人愿意出钱买下。
陈芝华弯下腰来,示意巧珍掏了二两银子,交到小乞丐手上。
瞧着小乞丐眼中灿灿的欢欣、喜出望外的样子,陈芝华却又说了一番话。
“我有心买下你当个跑腿的小厮,只是手上没有零钱。你想必也知道自己的身价,只能值个几百钱。我将这二两银子给你,你照着自己的身价银子替你母亲抓药看病。余下的,我在这里等着,你依旧要还给我。”
小乞丐喜极而泣,频频应承着,允诺替母亲抓了药便将余钱送回,向陈芝华叩了个头,便手捧着银子如飞般跑去。
旁边瞧热闹的人里,有的笑陈芝华迂腐,有的赞她仁善,却也有人说她行事小气,为着二两银子的余钱等在这里,没得自己丢脸。
夏钰之却暗道这位姑娘处事到也有趣。瞧她一身打扮虽然是平民布衣的形象,方才买那一块无事牌,没有百两纹银却是拿不下来。
方才也是真心怜惜那小乞丐的可怜,二两银子拿得毫不犹豫。夏钰之满心以为她会将好事做到底,将多余的赏那孩子替母亲调理身体,谁料想她反会打这二两银子余钱的主意。
不远处是个茶摊,夏钰之瞧见那主仆二人大摇大摆进去坐下点了一壶茶,一碟瓜子,那伴做小厮的丫头又去旁边的点心铺子买了些绿豆糕与芝麻酥果腹,分明是一幅想要久等的模样。
索性无事,夏钰之自己也踱到茶摊另一边的空位,要了壶铁观音边喝边等,瞅着主仆二人究竟打得什么主意。
这一等便是一两个时辰。娇阳正烁,给人添了些焦躁,幸好那茶摊支在一株粗壮的老榆树下,轻风一过到也泠泠生凉。
夏钰之腹中饥饿,眼见着那书生装扮的少女依旧不焦不燥,只捏着块点心缓缓喝茶。他的好奇心也上来,打定了主意瞧着结果。
旁边的店铺门口挂着金字招牌,是老字号的牛肉面。夏钰之便摸出块碎银子,吩咐茶摊老板替自己买碗面,好整以暇地等着那主仆二人如何打算。
京中贵女见得多矣,夏钰之自负过目不忘,却想不起眼前这人行事如此不拘一格,究竟会是哪家的闺秀。
并不是夏钰之眼力不济,而是陈芝华自来京中,厌烦达官贵人们家里层出不穷的赏花、庆生宴各类帖子,面对诸多闺秀的邀约,自来不回应。
唯一的一次,随着慕容薇承办诗笺会,陈芝华以阁老府的千金立在人前,夏钰之偏偏被夏阁老}出了京城,因此,两人之间始终是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