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跪着说道:“阁老明鉴。侧妃的份例有限,主子既然存了出府之心,必然要为自己打算。她偶尔拿这个换钱,都是两厢情愿。出事前一段时间,确实命民女买过硫磺,民女却不知她制了什么东西。”
至此,最后一环也悄然解开。当日那仿制的秘信至少有着两封,一封给了苏暮寒,一封依旧藏在佛龛内,等着搪塞辛侧妃。
天衣无缝的推断拿到崇明帝面前,若换做旁人,崇明帝早下令缉拿。偏这人是楚朝晖唯一的儿子、楚皇后唯一的亲外甥。
杜侧妃这个人证被灭了口,如意的证词里无法指证苏暮寒这个人。
虽然推断是一环连着一环,环环相扣没有破绽,只因杜侧妃身死,牵不出苏暮寒与她背后的交易。帝后二人手中没有真凭实据,不能开口拿人。
楚皇后盘膝而坐,黑美钗虽然简单,微微流转的光华里却是雍容无限。凤目里隐含睥睨,添了一抹深深的冷郁。
望着丈夫微微叹了一口气,楚皇后低语道:“前些日子母后与姐姐一番长谈,到是起了效用。姐姐经此打击,不是一蹶不振,反而使了些雷霆手段。单看如此约束暮寒,是否会取得成效。”
苏睿已然不在,这便是苏家唯一的独苗。若是浪子回头,就此收手,帝后二人便打算永远瞒住杜侧妃的命案,依然愿意既往不咎。
却不晓得狼子野心,苏暮寒不懂得收敛与感恩,一番聪明才智全用在与母亲对峙上头。
崇明帝悠然一叹,手抚着楚皇后乌若青绸的梢,将她带到怀里:“徐昭仪那里,不再往下追究了么?”
“这些日子我一直厚厚赏赐,想必她晓得咱们的苦衷。一口气却是出不来,对着尚宫局去了”。
灯火阑珊下的楚皇后眼底碎芒滢滢,在夫君面前依旧如少女般娇媚。提起徐昭仪与尚宫局的过招,虽然有些霸道,她已然理亏,唯有睁只眼闭只眼,权作不晓。
“由得她吧,也怪那郭尚宫捧高踩低,是眼皮子浅薄之人,总该吃点苦头”。眼见得玄月西斜,琼华渐渐移到窗棱,崇明帝眼角已含了倦意。
心疼丈夫明日还要早朝,楚皇后欠身将炕桌上的灯吹熄,只留了殿角两盏朱红的琉璃灯笼在罩子里,显得越静谧。
崇明帝轻轻挑落床幔的瑞云钩,拥楚皇后入怀,不一会儿便出均匀的呼吸声。楚皇后直待丈夫睡熟,才悄然翻身坐起,就着朦胧的灯光,怜爱地瞧着自己的枕边人。
明黄的锦绫薄被里,崇明帝这些日子委实劳累,连睡梦间眉头也略略蹙起,想是依旧为方才的事伤神。
楚皇后伸指出去,轻轻抚平夫君眉间的凝重。自己曲膝而坐,只披了件樱桃红的寝衣,将头轻轻枕上自己膝间,忽然记起了与姐姐的年少时光。
嘴唇无声地翕动着,楚皇后在心里歉疚地唤了一声长姐。
在其位谋其政,若拿姐姐的幸福与西霞的江山来做取舍,楚皇后选择后者一定义无反顾。如今唯有暗自祈祷,那一天永不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