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章终归有些欠缺,杜侧妃手上劲力不够,握不得金石刀,只能从小厨房寻了只白萝卜,拿白萝卜刻成了印章。
沾了朱砂印泥,端端正正盖在摩好的信笺之上,仿制的信笺才算完成。
真真假假间天衣无缝,再难分辨。杜侧妃满意地瞧着自己仿制的两份信笺,露出会心的笑空。
一张假笺依旧被她藏进佛龛后头的暗格,辛侧妃亲眼目睹的地方。另一张假笺便被她揣在怀里,准备见机行事。
而真正的那份,便被她装入了自己藏在柜子里头的铜匣,连同她细心准备的东西放在一起,预备着交到如意手上。
夜深人静时,小院里其他奴婢早已进入睡乡,唯有如意宿在外头碧纱橱中,预备着杜侧妃要茶要水。
眼瞅着三更将近,外头的梆子声远远传来,更显得空旷寂静。杜侧妃支起身子,轻轻叩了叩床头的木板,唤了如意起身。
如意披了件外衣,掌着灯来到杜侧妃面前,方要问侧妃娘娘何事,便被杜侧妃拉着坐在了床头。
伸手从枕头底下摸出如意当年的卖身契,杜侧妃递到了遮着玻璃罩子的灯台下,叫她看仔细:“如意,早先便允了你,一定要还你的自由身。只因我私心里不舍得你,才拖到了如今。”
杜侧妃目光灼灼,将那张卖身契递到灯台下,看着它被火舌一卷冒了缕黑烟,方才扔到漱盂里头。
望着陪了她近十年的丫头,杜侧妃目光里露出不舍之意:“今日将卖身契一把火烧去,你便是个自由身,明日一早出府,不必再留在这里当个奴婢”。
主子原是如此允诺过,如意恋着主子孤苦,空顶着侧妃的名声却孑然一身,终是不舍得分离,这才一拖再拖。
今日见主子烧了卖身契,如意并不觉得有多欢欣,反而眼眶一热,落下了泪来:“若不是侧妃娘娘当年买下了奴婢,奴婢如今还不知道在不在人世。别人不晓得主子的主,奴婢却都瞧在眼里。这纸卖身契,您烧与不烧都一样,奴婢愿意一直陪在侧妃身边。”
“不一样的,如意,你打起精神听我细说”,杜侧妃披了件寝衣,连日的劳累令她添了深深的黑眼圈,苍白的脸色衬得一双眼睛格外幽深。
青丝如瀑般披洒在月白的寝衣上,杜侧妃因着激动浑身微微抖。
她开了炕桌最低层的抽屉,将早就准备好的那只带着子母锁的铜匣子、还有一纸薄薄的房契一并取出,摆在如意面前。
“成与不成,我都决意要搏一搏,如意,便只有你能帮我。”杜侧妃说得郑重,又在炕上端正了身子对着如意重重一拜。
如意唬了一大跳,顾不得那匣子与地契,便往脚踏上一跪,直着身子去扶杜侧妃,颤声问道:“主子有话只管吩咐,这是要做什么?”
“如意,你过来坐下,听我仔细与你说”,烛火盈盈下的杜侧妃宁静沉稳,哪里是素日胆怯羞涩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