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一众赏月游览、兴致盎然的姐妹会齐,慕容薇的銮驾随后启程。描了一眼车厢内,只有璎珞随行,罗嬷嬷已然借着回宫预备客房,早早将流苏遣回,不叫枕霞阁的一幕落在吃里爬外的丫头眼中一星半点。
隐隐的马嘶声传来,持着夏钰之给的令牌,已然出了皇城的顾晨箫勒住缰绳,再回望高高的西霞皇城,望着重新阖上的城门,久久不愿回眸。
直待随从轻声催促,他才毅然转身,星夜踏上返程。
慕容薇一行分乘几辆朱漆宝蓝锦帷的马车,缓缓行入宫中,早有罗嬷嬷领着流苏迎上前来,立在门口含笑回禀:“各位姑娘的住处已然安排妥当,夜深露重,便请各自安歇。”
夏兰馨走在最前头,冲罗嬷嬷微笑颔,由罗嬷嬷陪着往里走,却命小螺将几只荷包打赏立在身后的那些小宫女,连流苏也一视同仁。
薄薄的荷包里不过半两重的银子,轻飘飘地没有份量。小螺从璎珞旁边绕过,没拿这些简陋的荷包打点她,反而远远一抛,便落在流苏的怀中。
纯粹是打粗使宫女的行径,罗嬷嬷与璎珞都不领这些东西。小宫女们喜笑颜开,流苏捏着那只荷包,却臊得满面通红。
瞅着夏兰馨待自己阴阳怪气,全然不同往日的友善,流苏偏寻不到由头。瞧着小螺走在夏兰馨身后,仗着素日与她交情还好,便轻轻扯一下她的衣角,示意她留步。
小螺望着流苏的眼分明是陌生人一般,将手轻轻一拂,后退了一步,声音放得不轻不重,前后人都能听到:“天色已晚,流苏姑娘还有什么吩咐?若是没什么事,我还要服侍云持姑娘进去。”
云持不够身份,带不进自己的丫头,夏兰馨便指了小螺暂时在她身边服侍。见小螺停了步,云持便也安安静静立在旁边,等着两人说话。
流苏只恨没有地缝叫自己钻进去,偏偏要撑住面子笑得柔婉:“不过想问问小螺姑娘,郡主与云姑娘那里还缺什么东西。”
小螺立住了脚步,似是认认真真回话,偏是句句下着套子:“多谢流苏姐姐,小螺刚随着郡主入宫,还未到过罗嬷嬷与姐姐准备的客房。这便进去看看,若有需要再来叨扰姐姐。”
主子们走在前头,似是未留意后头的动静。唯有云持似是听出小螺言语里带着火气,浅浅笑着唤了一句小螺:“快些,郡主与罗嬷嬷已然走在了前头。”
小螺曲膝应了声是,便衣带飘风越过流苏,恭敬地搀住了云持的臂膊,随着她往前走去。
流苏在宫里自来有体面,连那些尚宫们也让着她三分,如今被小螺生生打脸,只气得楞在原地面红耳赤。
瞅着前头人渐渐走远,流苏随手将荷包扔给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位宫女,头也不回往前走去,追上了红豆的脚步,悄悄将她唤到一旁。
这一夜的璨薇宫内,虽是云锦薄衾,百合笼香,罗嬷嬷安排的十分妥当,那些各自安歇的女孩子们,却鲜少有人进入梦乡。
慕容薇袖里藏着一盏河灯,里头的薄绢上还有顾晨箫亲笔写下的相思。怕惊动值夜的璎珞,她连灯也不点,只就着月色,一遍又一遍抚摸着河灯,又一遍一遍背诵着薄绢上头写的话,哪有心思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