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到是温婉出手更可信些。她月例银子虽然不多,因是楚皇后身边的红人,所得的赏赐却如流水一般。要置办这么一处偏僻幽静的庄园,即符合她安娴的性子,手里有又这个资本。
苏暮寒记得当日自己在船上问起,温婉明明说过,她与外祖家鲜少联系,这些年见面的日子多不过一巴掌。言下之意,外祖一家的种种状况她一概不知,并不曾提及赠宅之举。
难不成那个时候温婉便在撒谎?一面敷衍自己,一面又给周家二老送信?
苏暮寒摆摆头,将自己这想法抛到脑后。
温婉纵然有心传信,退一万步说,能赶在自己前头将信递到平桥村,又如何解释那些将胡三等人一网打尽的高手?
便是知晓自己的身份,温婉也不敢公开,更不能以此从夏钰之手里借来高手。苏暮寒摇着头,否决了这个答案,又开始琢磨夏钰之的古怪之处。
出手的这些人,与其说是夏府的私兵,苏暮寒更相信是老太君手里的暗卫。那些隐在暗处,从不以真面目示人的暗卫们,听闻个个都有通天彻地的本事,被传得神乎其神。
本以为这些暗卫不过是空穴来风,没想到夏府里真有这么一群人,以老太君马是瞻,维护着皇家至高无上的权利。
必然是苏家的异动引起了夏家的关注,夏钰之才求了老太君出手。
平日相交默契的好兄弟,背后狠狠捅了自己一刀。苏暮寒不怪自己这叛国弑君的行径本就是谋逆大罪,人人得而诛之,反将满腔恨意转嫁到夏钰之身上。
恨意如火般炽烈,找不到宣泄的对象,苏暮寒狠狠一拳击在书案上,那张漆着桐色清膝的鸡翅木书案应声裂开一道长长的缝隙。
苏光复赶紧握住他的手,仔细查看有无受伤,即是关切又是心痛:“再生气也不能与自己过不去。主子,须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这点挫折算得什么?”
银亮的八角琉璃灯下,苏暮寒听着苏光复苦口婆心,瞧着他鬓上亦是白霜点点,早生了华。那白芒如电,刺得他心间一痛,转而握住了苏光复的手:“先生教训的是,是暮寒太过激进。”
苏光复强压心中颓丧之情,将光明的一面展现给苏暮寒。说到动情处,已经激动得语无伦次,在书房里走来走去:“主子,属下忽然想到,当年公主殿下能被人救出,必是循着宫内的秘道脱身。如今咱们手里图纸不全,掌握不了所有的宫中秘道,说不定婉姑娘这一支后人手里便留有完整的图纸。”
小皇帝当年确实才思过人,拿着荒诞顽劣的行事骗了所有人,还神不知鬼不觉留下后裔。其实他就心知天下枭雄群起,自己这皇位岌岌可危,才想着要迁都姑苏,借着长江最后的天堑守住一隅疆土。
在最后的几年里,小皇帝与心腹人等秘密经营着这座看似奢华无比,只为了贪欲享受的行宫。
暗地里,小皇帝着人在地下修了无数秘道,错综复杂,宫内宫外都相通,原是为着日后逃命所用。没想到,还未来得及迁都,他便做了泉下新鬼,这些秘道也就成为了永久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