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余光瞥到一旁沉着脸的林志专,林二婶到底是把不满强行憋了回去。
“阿娘,不说专儿年纪轻轻就有了秀才公的身份,给咱们老林家赚够了面子,就说他平日里读书那般累了,还事事想着家里,帮着家里干活,村子里谁不夸他是好小子?”
林二婶抹着眼泪,说的情真意切:“那先人都说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专儿不过是犯了汉子都会犯的错,阿娘为何不能原谅他一次?”
她哪读过书,嘴里会说两句还全是听林志专念叨的。
林张氏也听过,此时垂着眼皮子不说话,但心底却软了几分。
林志专自诩自己是读书人,哪真肯干那泥腿子才做的活计?
但时下京城那位重农耕,哪怕是读书人也不能只纸上谈兵,得会些农桑之事才行。
若是读书人高中,那京城里的人还会来出生地询问这汉子的风评。
林志专面子功夫做得好,素日里专挑农家最忙的那几天装模作样的下地割割稻子,施施肥。
活没干多少,但却确保在村里每个人的眼皮下晃一圈,再摆出一副谦逊的姿态,很是有几分农家子的风骨。
农家人对读书郎天生有种敬畏,哪指望这些脆骨头的书生干多少活,只要样子做得足,村里人看着也觉高兴,谁见到林志专都要夸几句。
林张氏一想起那些夸奖,和其他妇人艳羡的眼神,心中就得意了几分,却仍然不肯松口给林志专还钱。
那可是几百两银子呢!
真要还了,不就把他们老林家的家底都掏空了吗?
林二婶眼睛尖,当即就知道林张氏的态度软化了。
她连忙用手肘拐了林志专一下,示意他多说几句软话,好好哄林张氏一番。
林志专心下不满,他可是家中唯一的读书人,家里把银钱花在他身上不是应该的吗?
让他一个自恃风骨的读书人去做那戏子才做的撒乖卖巧之事,不是自甘堕落?
若是往日,林二婶一眼就能瞧出他的心思,不愿哄着这老婆子就不哄吧,她哪舍得自个儿的宝贝儿子。
但今日不同啊,家里的钱都攥在中公手中,若是林张氏不肯帮忙还债,那就是卖了他们二房,也还不上赌坊的债!
“这孩子,”眼看着他不肯动,林二婶又焦急的捣了他一下,“快说话啊!”
就是跟林张氏保证往后不再去那赌坊也成。
私心里,她也想拘着儿子,那赌坊就是有千罐万贯的家财也不够填的啊!
林志专去一次就欠了几百两银子,那多去几次,他们家就都去喝西北风吧。
就是也有人在赌坊里翻本,一夜暴富,但那到底是少数人,可能性比中秀才还低。
林二婶虽是个掉钱眼子里的,却知道那赌坊里来的钱可不靠谱,她才不想拿着儿子的前程去赌。
“阿奶。”林志专这才不情不愿的开口,他眼底闪着几分带着寒意的光,“这钱虽然多,但也不一定是我们家出。”
“啥意思?”林张氏听糊涂了,抬眼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