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曙光(四)(2)(2 / 2)

不灭的村庄 北国长风 3147 字 2019-09-24

木琴说,要不,咱就先试试,跑公社找领导诉苦去。能留住胡老师更好。要是留不住,又挖不来新老师,咱也要求胡老师晚走些日子,好歹教到放暑假。假期的时候,孩子们也别放假了,就叫京儿和叶儿先给他们代代课,把下一学期的课程预先补习着。还有这么长时间,咱再想法子跟公社要老师去。

振富又插言道,要是公社就是不给咱派老师,我看等明年叶儿和京儿毕业了,就叫他俩来当老师教娃崽儿,一样能教好呀。

他的话让酸杏听着很受用。等明年俩崽子毕业回村时,不用自己操持,已经有人替叶儿安排好了工作。这可是酸杏早就谋划好了的。国庆在村里当赤脚医生,叶儿再当上民办老师。剩了二儿子人民和三儿子劳动,再想办法往公社或哪里塞塞。一家人也就没有啥顾虑了。

酸杏道,咱就这么办了,还是先找找领导再说。还有这么长时间,咱再想法子跟公社要老师去。我就不信,公社领导真就眼里没咱这几百户人家上千口子人了么。

他的话里,明显地透露出两个信息。既是对木琴意见的肯定,捎带着又认可了振富因急于巴结众人替自己解忧而出的主意。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还是由酸杏和木琴负责去跑公社找领导。

当天夜里,振富两口子齐齐地来到了木琴家。

振富道,他嫂子,我家的事都瞒不过你。挂儿的事,也是全村没有不知晓的。你给琢磨琢磨,真要是把胡老师调走了,我家挂儿可咋办哦。名声也出去了,到头来弄个猫叼尿泡空欢喜,以后可咋嫁人呀。唉,唉,真是羞死人哩。

豁牙子情急之下,插不上嘴,就坐在一旁一个劲儿地抹眼泪。

茂生也说,大叔,咱别急,都想想法子,可千万不能委屈了挂儿哦。他又催木琴道,不是让你和酸杏叔去找公社的么。你得找到领导好好讲呢,万不敢把胡老师这么好的人给调走了。

木琴说,我也知道挂儿与胡老师的事。这次调他走,与他俩谈对象的事肯定有牵扯吧。要不然,怎么教得好好的,连声招呼也不打,就径直调走了呢。胡老师恋着挂儿,肯定也不想走。我今儿遇见他的时候,见他都快急疯了。他还一个劲儿地央求我,叫我想办法把他留下来呐。

振富知道不能再瞒木琴了。要是再瞒着,还有谁能替自己分忧解难呢。他终于扯开了脸皮,把近些日子里挂儿与胡老师的事,特别是胡老师爹娘坚决反对这门亲事的大概过程,一五一十地讲说了一遍。让木琴给参谋参谋,挂儿的这门亲事还能成不。要是不成的话,挂儿可咋办好。

木琴说,肯定是胡家使上了劲儿,找人把胡老师调走的。要我说,只要挂儿与胡老师的态度坚决,任谁人也是拆不散的。现在是新社会了,早就不兴父母包办这一说了。要是胡家使硬法儿,非要拆散这门亲事,咱也不用担惊受怕。有政府撑腰,有政策保护着呐,看谁敢胡来。关键是,他俩人是不是真的情投意合,死了心地想过一辈子。

振富回到家里,反复琢磨着木琴的话。琢磨来琢磨去,总觉得木琴的最后一句话是在向自己暗示着什么。他开动了大脑里的所有机器部件,狠着劲儿地转动了几天几夜,最后竟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那就是,挂儿只要与胡老师生米做成了熟饭,看他胡家还敢拒婚吧。

得出这样的结论后,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儿,觉得自己的推断近乎荒唐透顶。木琴咋会让挂儿去做这种丢人现眼的事呢。不过,振富又在心里权衡了多时,认为木琴虽不会有这样的暗示,但这个路子未必就走不通。只是挂儿承担的风险太大了些。要是胡老师在公社又结识了比挂儿更好的闺女,回头把挂儿一脚蹬了,那就是把挂儿往死路上逼呢。

因了自己身上有过污点,他不敢拿这话与豁牙子说,怕招来豁牙子的愤恨和吵闹。但在心里,他却盼着挂儿能勇敢地迈出这一步,为自己的终身幸福冒一次险,争取一次挽救的机会。随之,他又叹息挂儿平日里表现出的软弱无能来。后悔自己平时把子女们管教得太紧了,弄得能的人敢打老子,像洋行那样的;弱的人,放出个屁也带不出个响儿来,像银行、挂儿之流。

此时的振富已经无能为力了。他只能在心里念叨着酸杏和木琴公社之行的成功,更盼着挂儿能明了当前的险境,横下心来迈出那艰险的一步。<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