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笙的眉眼微动,抬起头来直视着景康帝的眼睛,目光沉静如止水一般,徐徐说道:“凡得瘟疫,一人染及一室,一室染及一家,一家染及一村,一乡一城。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之快,之广,甚为骇人。曹植说疫气记载建安二十二年,疠气流行,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或阖门而殪,或覆族而丧。或以为:疫者,鬼神所作。夫罹此者,悉被褐茹藿之子,荆室蓬户之人耳若夫殿处鼎食之家,重貂累蓐之门,若是者鲜焉。此乃阴阳失位,寒暑错时,是故生疫,而愚民悬符厌之,亦可笑也。”
“由此便可见瘟疫之可怖,若不及时处理,可至哀鸿遍野,伏尸百万,民不聊生。”秦云笙的神色严峻,朝景康帝深深一揖道:“是以民女以为,瘟灾要及时治理,以离,用,防三管齐下方可。”
秦云笙说的有板有眼的,显然是对此十分的有把握。景康帝看着这个年不过十七的少女,饶有兴味的问道:“秦氏姑子,你且说说这离,用,防皆为何。”
秦云笙淡淡的一笑,道:“离,乃隔离之意,患有瘟疫者皆传染,是以早早与人隔离即可防治之;用,乃用药之意,对于瘟疫这等灾病,对症下药,尤其重要;防,乃预防之意,未患有瘟疫者,也该早早防治,防患于未然。如此三者并下,瘟灾一定能大有好转。”
景康帝听着秦云笙的话,眼神之中的神色由漫不经心的玩味,转变为了惊叹:瘟疫自古以来跟着的便是伏尸百万的惨剧,凡瘟疫便无可收拾,直至死伤数百万人方止,历朝历代因其死伤无数,却一直无药可医。如今秦云笙这分析竟是将瘟疫看做了寻常小病,有条有理的,十分可信。可见其蕙质兰心,心思玲珑剔透。
一旁的太医令也是连连点头称赞,认为其所说的正是事实。
景康帝凝视着秦云笙,好一会儿蓦地道:“秦氏姑子,对西南的这瘟灾你可是有几成把握能够抑制了”
秦云笙淡淡的一笑,道:“五成。”
自古瘟灾就被世人过度妖魔化,乃是恶鬼作祟,鬼神之怒,将于天下,无药可医,莫说是五成,就是天下的大夫加起来,他们能对付瘟疫也不过有两成的胜算。如今秦云笙一人,一个闺阁少女,却是说自己有五成的把握能够控制住西南的瘟灾,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景康帝这才是认真的打量起秦云笙来。
少女清秀模样,眉如远山之黛,唇如三月桃花,似笑非笑地模样,神情寡淡如冰似玉。无疑这是个好看的女子,她淡淡的笑起来,好似春晓之花绽放,中秋之月露颜,冬日之梅盛放一般的美好,好似月宫仙子嫦娥玉兔一般,仙气十足。
倒是好模样。景康帝摩挲着曜变天目的茶碗边沿,深深地凝视着秦云笙,“秦氏姑子,此事人命关天,你可知道欺君之罪该当如何”
秦云笙淡淡的一笑,朝景康帝深深一揖道:“圣上面前,云笙不敢胡言,云笙对着瘟灾确实是有五成的把握,不多不少。”
景康帝的眸色一深,他双目微眯,看着秦云笙。
秦云笙神色如常,任由景康帝打量着。
时间仿若凝滞了一般,少顷,景康帝蓦地仰天大笑了几声,道:“好一个秦氏姑子张太医,领着她去太医署,孤倒是要看看,她究竟有何本事。”
太医令忙从一旁的凳子上站起身来,朝景康帝深深一揖,恭恭敬敬的道:“是。”
“秦氏姑子,你且随他去太医署看看,那里有几个得了春瘟的宫婢,你去瞧瞧究竟是能治还是不能治。”景康帝对秦云笙吩咐道。
秦云笙温婉垂眸,朝景康帝一福道:“是。”
脚步声渐行渐远。
“皇弟你这姑子忒的有意思。”景康帝蓦地低低笑了两声,朝着自己背后树上的一个颀长背影道。
一阵和风袭来,一个丰神如玉的俊俏男子从树上跳下来,稳稳地落在地上。白皙如玉的手握着酒杯,骨节分明匀亭,煞是好看。
那男子莞尔一笑,看着少女越走越远的秀挺背影,语气缱绻温柔,“她一向如此,总是这么爱出风头。”
景康帝哈哈笑了两声,从榻上站起身来,道:“寡人也去看看,你那姑子究竟有没有这个能耐。”
那男子微微颔首,声音之中蕴了一抹难以令人觉察的温柔神色,“她最是爱面子,若是不成,皇兄到时可是要给她留些面子。”
景康帝莞尔,“这是自然,皇弟喜欢的姑子,寡人必定是要给她留些面子的。”
仰天笑了三声,景康帝携着公公也随之离去。
到了太医署,入一间暗室之中,一股刺鼻的恶臭扑面而来,秦云笙不着痕迹的蹙起了眉头。
“秦二小姐,你请。”太医令指着那暗室的床榻上躺着的奄奄一息的一个宫婢道。
秦云笙淡淡颔首,走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