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外，整齐而沉重地脚步声再次响了起来，似乎有无数的人在迅速散去，声势又如此明显，可见根本无人想要掩饰。

宫里的宫人、待卫们像是刚从河里捞起来似的，全身都被汗湿透了。

姒奕霖遥望着摄政王妘昱消失的方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绷紧的身心松懈下来，脸色反而更加苍白。站立不住的他，不由扶住了凤案边缘，勉强稳住了摇晃的脚步。

妘凤弦连忙扶住他，挪了挪身体，拉着他坐在自己的身边。眼见他惨白的脸色，心中的歉意油然而生。伸手轻抚在他的肩头，轻声道：“奕霖，你现在可好此。”

姒奕霖回过神来，目光紧紧盯着妘凤弦。眼前这个人，真的是那个不学无术，残暴不仁的女帝吗？

妘凤弦见他一脸地震惊，微微一笑，柔声道：“奕霖，你先休息下，待会我送你回宫。”

“陛下……”姒奕霖张口欲言又止，最后他阖下眼，低吟道：“那摄政王虽手握大权，却倒未必会有逼宫一事。他爱惜名声，非到万不得以定不会出此下策，既使他欲用武力逼慑陛下退位，却也得合计下姒家的声势……陛下大可不必如此激进。”

妘凤弦目光一闪，倒不知道自己的凤后有此卓见，真不愧是名门姒家出身的公子，早知如此，她倒是真不用如此冲动。算了，让摄政王妘昱认为她还是个激动无知的少女，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我讨厌大家都挂着假面生活，我只想过宁静的生活着。”

“陛下，你这样说，不但那城府极深的摄政王不会相信，便是我，我也不太会相信，皇家…”姒奕霖说到此，清亮的眼眸倏地黯淡至极，猛地回过神来。他这这怎么了，竟然会……“陛下，这都只是妾身的愚见，妾身——”

“什么都不要说了。”妘凤弦手轻放在姒奕霖的肩膀，拍了下，“我知道，这便是人在高位上的悲哀，可是奕霖，你愿意信我吗？”

姒奕霖怔了一怔，并没有回答妘凤弦的话，良久，良久……久到妘凤弦以为姒奕霖是以沉默为答案时，姒奕霖缓缓地点了点头，一字一字道：“若是你说的，我愿意相信。”

妘凤弦神情微微一变，嘴唇略动，想要对他些什么，偏又想不出要说什么好，进退两难之际，耳旁却已传来了由远而近的一声声传报：“皇太父驾到。”

对于姒凝寒的到来，妘凤弦并没有感到惊讶。从打妘昱入宫之后，消息应该立即就传到皇太父的耳中，直到她和妘昱对峙、吵僵，坐立难安的皇太父马上从廷阳宫动身前来。算算时间，他也的确该赶到了。

妘凤弦展颜一笑，没有回答姒奕霖的话，只是悄悄握住了他的手，微微一笑，道：“同我一起迎接皇太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