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心悦诚服(1 / 2)

西秦私生子 张畴 0 字 2022-11-03

 太平县北门以东二里的河边处,秦月翟明夷四人摘下自身的弓箭、长剑,又卸掉马鞍马镫,拔了些杂草揉成一团,泼水淋湿那八匹马后,便一边刷洗马匹,一边说说笑笑。

朱敏抬头看了一眼一里外的县城城墙,凑近秦月,与她同刷一匹马,有几分疑惑,问道:“师娘,我们先不回王府了?”

秦月轻轻地将朱敏推向翟明夷,柔声催促道:“敏儿,过去问你姐姐,她可是得了师娘的真传,肯定知道为何。”

朱敏小步快跑至翟明夷身侧,将手伸向面前马儿的马脸,见那马儿没有躲避,顺势摸了几下,脸上的笑容又多了几分。

她依然满脸好奇,帮翟明夷泼了些水后,一手有模有样地刷洗着马匹,一手则摇晃着翟明夷的手,撒娇道:“姐姐,为何?”

翟明夷不紧不慢,转头看着朱敏,也没有停止手中的活计,微笑着解释道:

“不说别的,单单是私自关闭城门,那也是死罪,而只有我们公子身份合适,若他不留下来承担一切,若长安城里那帮大老爷责备下来,别说是一个小小的县卒都尉,就算是我们唐师兄都得被杀头,若真的如此,又还有谁愿意为我们公子效命?”

朱敏仍有疑问,却显得洋洋得意,追问道:“那我们为何主动回避?”

翟明夷满眼欣慰,惊呼道:“敏儿也能猜出来?”

朱敏笑容天真,反问道:“姐姐,这不是很明显吗?”

翟明夷笑容和煦,耐心说道:“一直以来,这世上都是男子掌权,女子退居幕后,虽说师娘是公子的母亲,我们是公子未过门的妻妾,若我们频频站于台前,难免会引起我们那位未来阿公的猜忌,如此,反而对我们公子不利。”

翟明夷向前一步,伸出右掌,放于马儿前方,轻声说了一个“来”字,待马儿底下马头、以马嘴紧贴翟明夷手心后,她伸出左手,搂着马头,右手则调皮地掏了掏马鼻,眉飞色舞道:

“但是,我们并不只是回避,这些马儿与那些士卒一样,也和我们一起奋力战斗,既然士卒有赏钱,这些马是不是也该奖励奖励?这马儿也有记忆,若我们经常替它们洗刷,让它们舒服了,时间一长,它们便与我们心有灵犀,与我们人马合一。”

翟明夷顿了顿,见朱敏频频点头后,补充道:“更何况,如今正值夏季,天气炎热,而我们的马儿既没有阉割,又奔跑了几里,难免暴躁,所以,为它们降降温也没错。”

翟明夷提高嗓音,如炫耀一般,朝秦月大喊道:“师叔,我说的对吗?”

秦月笑了笑,毫不觉得意外,“那是自然。”

朱敏疑惑不解,微微皱眉,问道:“姐姐,那为何不阉割呢?阉割之后不就没那么暴躁了吗?”

翟明夷和颜悦色道:“这八匹马本是我们山上的种马,都体格强壮、反应迅速,却已经被另外八匹代替,如今只能暂时用作战马。这不阉割也有不阉割的好处,这八匹马虽说暴躁,其战力却也强悍,对于师娘、公子、我、念儿姐,是最合适不过,而坏处自然是不容易降伏。”

“所以啊,若我们不在场,敏儿千万别骑它们,千万不要逞强,姐姐怕敏儿镇不住它们,若被它们摔伤,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朱敏毫不犹豫,眉开眼笑地点点头。

她转过身,准备前去牵一匹马过来刷洗,却见其余六匹马都围绕着秦念,满眼惊奇,其嗓音跳跃,问道:“姐姐,这些马怎么都跟着念儿姐?”

翟明夷顺着朱敏的眼光,只看了一眼,笑容温馨,说道:“这两年,念儿姐经常与你杨师伯,就是我娘留在山上,可是学了不少养马驯马之法,对这马匹可谓是相当熟悉,而且,只要我们不在山上,我们念儿姐除了吃饭、打坐,其余时间便都与那群马儿在一起。”

“别看这些马都是被你公子、我、念儿姐三人养大的,它们更加亲近我们念儿姐,更是念儿姐的心肝,若我们不在身边,念儿姐的一个口哨便能让所有马儿跟着她奔跑。”

正低着头、专心清洗马脸的秦念停止手中的活计,抬起头,满眼笑意,喊道:“若敏儿也经常和马儿相处,经常疼它们,那它们一样会跟着你,不离不弃。”

翟明夷笑容依旧,嗓音亲切,喊道:“念儿姐,我们把赤蛇交给敏儿,可以吗?”

秦念率领着那六匹马缓缓走向翟明夷两人一马,笑容不乏真诚,回应道:“明夷,以后你才是我们家的女少主人,按规矩我得喊你一声姐姐,哪需要征求我的意见?”

翟明夷面带羞愧,语气柔和,说道:“念儿姐,你说什么呢?你也是女少主人,别说这几匹马了,无论何事,我都要征求你的意见,我可不管什么世俗礼法。”

已经刷洗完毕、正低着头逗弄马儿的秦月抬起头,望向三人,满眼满意,附和道:“明夷说的不错,无论你们是妻是妾,都是我的儿媳妇,我都需要好好疼爱。”

秦月顿了顿,满脸微笑,语气虽阴柔却是坚决,要求道:“你们一个叫我师叔,两个叫我师娘,也怪麻烦的,反正你们以后都必须嫁给我儿子,你们从今日起,改口叫我阿婆就好,我也不管什么世俗礼法。”

翟明夷三人纷纷装模作样地向秦月施了一个万福,柔声喊了一句“阿婆”,四人便纷纷心情舒畅,愉悦地开怀大笑。

秦念抬起双手搂着一匹马的脖颈,再拍了拍后,特意拿起一匹马的缰绳,递到朱敏手中,眼中尽是依依不舍,轻声嘱咐道:“敏儿,赤者朱也,从今日起,这匹赤蛇就算是你的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它,要耐心些,无论如何都不能打骂,若不然念儿姐可是要收回的。”

朱敏连连点头,满口答应,接过缰绳后,又满脸好奇,问道:“这八匹马都有名字?”

秦念满脸自豪,“那当然。”

她逐次指着各匹马,如数家珍,满眼尽是笑意,介绍道:

“那两匹叫黑熊、棕熊,都是我们阿婆的,那是青龙、黄龙,是我们公子的,这是黑虎、花虎,是我们姐姐的,那匹灰兔便是我的,我们阿婆、公子、与姐姐武艺高强,需要携带不少兵器,自然也就需要两匹马,而我们武功较弱,一匹马也就够了。”

朱敏挠了挠头,微微皱眉,仍有几分疑问,“念儿姐,这熊、龙、虎的,敏儿都能懂,可这蛇与兔又是为何?”

秦念不紧不慢,“这兔便是兵法中动如脱兔不动如山的兔。”

她眯眼看着翟明夷,笑容玩味,说道:“至于这蛇,敏儿回头看一眼我们姐姐,看看那像不像蛇,是不是红色的?”

朱敏转头看了一眼,顿时一脸尴尬,愣在当场,只见翟明夷轻轻地踢了踢面前黑虎的前蹄,驱使它在水深不过几寸的河边坐下,再轻轻推了推马儿的脖颈,让其原地旋转,以马蹄朝天,尔后跨过马腹,缓慢而轻柔地坐在马肚上,往后蹄之间的马腹泼了泼水,用双手握着,又感觉到马儿的一丝微动,回头望着马眼,轻声说了一句“别动”,便转过头,小心翼翼地清洗着。

朱敏目瞪口呆,脸颊涨红,指着赤蛇后蹄之间的下腹,羞涩地问道:“念儿姐,那也需要清洗?”

秦念噗嗤一笑,耐心解释道:“那当然,这马随我们奔走,难免沾染不少污垢,也有可能刮伤,若我们不及时清洁,马儿可能会生病,甚至死亡,而且,这是马,不是人,也不需要难为情。”

这时,翟明夷让黑虎重新站起,再次泼了些水,刷洗完毕,任凭马儿在河边吃着草后,便缓缓走近秦念与朱敏,继而搂着花虎的马头,轻轻地逗弄着。

她面带几分快意,补充道:“还不止呢,这马儿必须屈服,必须知道它们身上没有任何地方是不可以触碰的,这样我们才能随心所欲地指挥它们。”

秦月翻身上马,轻轻一夹马腹,驱使黑熊缓缓走了过来,望向朱敏,眼神慈祥,附和道:“不错,虽说你念儿姐疼爱它们,但它们终究是马,不是人。”

秦月以手背面向棕熊,待它走近几步后,笑道:“棕熊,该你了。”

四人各自散开后,秦念笑了笑,将手背放置在青龙面前一尺,缓缓向后,待青龙跟随着向前后,她也轻轻地踢了踢青龙的前蹄,让其蹲坐在地,又力道正好地推了推马脖,让其侧躺着,尔后缓缓地俯卧着马肚上,任由自己身体随着青龙的呼吸上上下下,同时伸手向青龙后蹄之间泼了些水,再晃了晃,端详一番,便一边清洗,一边自言自语道:“日后让你们也有三宫六院。”

秦月哈哈大笑,打趣道:“念儿,那还不得把它们累死?”

正与翟明夷一同刷洗赤蛇的朱敏疑惑地望着秦念,问道:“阿婆,姐姐,念儿姐,它们已经不是种马了,怎么还有三宫六院?”

翟明夷一手继续刷洗着赤蛇,伸出另外一只手,温柔地点了点朱敏的额头,不等秦月与秦念回应,便微笑着解惑道:“我们在山上,连同六合寨的三百几十匹,共有四百余匹上好骏马,每年需要配种的不过六七十匹母马,如今这八匹种马也就够用。”

“敏儿应该还不知道,我西秦的马匹都分为甲乙丙三等,甲等马配甲等骑兵,乙等马配甲等步兵与乙等骑兵,一部分丙等马则配乙等步兵,而另外其余的丙等马则用来售卖,以换取军资,我们山上的大多都可以算作是甲等。”

“既然平安郡马政有罪,那不出十天半月,平安郡马场连同那两万余匹马便都是我们的,但是,这批马的质量却是参差不齐,每年产出的两千多匹马中,也就只有其中的五六百匹是甲等。”

“所以,如今的八匹种马肯定不够,我们还必须将山上新生的大多数公马留下来,用作种马,用以改良平安郡马群,而我们这八匹马本来也是种马,当然也需要多配种。”

她顿了顿,双眼满是憧憬,条理清晰,补充道:“若真的如此,不出几年,便至少能多产出数百匹甲等战马,按照每匹服役八年来算,就能多编制两营共一千二百余甲等轻骑兵,若再过个十来年,马场里就都是甲等,我们便能多编制两旅五千余骑兵,那我们的实力便会大大增强。”

朱敏两眼放光,频频点头,顿时恍然大悟,尔后对赤蛇的喜爱有多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