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王城侧殿内,吉雅丹在服侍老王处理完政务后,两人用餐时,吉雅丹借机开口说道:“大王,最近昭武城中有一传言,言剌失阿将军已经被匈奴人吓破了胆,不敢出关一步,匈奴人似乎更怕另一个人。”
塔宁诺阿嚼着细嫩的羔羊肉,笑问道:“哦?是谁?”
吉雅丹颇为认真的答道:“太子。”
塔宁诺阿笑着摆了摆手,不在意的说道:“护涂何?笑谈尔。”
而吉雅丹却继续说道:“大王,但老臣觉得,或许真是如此。太子曾让冒顿跪在城门口受尽奚落与侮辱,冒顿看见太子绝不会保持一颗冷静的心,而月氏需要有一颗急躁复仇心的冒顿。
到那时,他就会因急犯错,只要我们抓住机会,击垮冒顿的心理防线,借机吃掉他的部族,月氏大事可成,毕竟冒顿已经帮我们将草原都犁清了。”
吉雅丹走了,但老王的心却乱了,也许剌失阿果真是老了。
隔日的朝堂上,护涂何一上来便跪倒再地,请求出战北山。
除了凌格奇依旧固执的反对,朝堂一面倒的支持换帅北山。
塔宁诺阿眼见太子能联络起来如此多的朝臣,心中倒是有几分欣慰,总算是知道用脑子了。
此时要是他再不答应,太子在朝臣中必然无法立足了,料想月余就要落雪,北山坚固换将也无大碍。
有了想法的塔宁诺阿命令道:“封太子护涂何为北山大将,代本王出征匈奴,领王庭五万骑兵支援北山。
吉雅丹酌情调集部族奴隶、驮马、船只运送粮草。
剌失阿久守北山,劳苦功高,让他来昭武城休养,留作明年大用。”
“嗨。”
昭武各方调动自然瞒着驿馆里的匈奴使团,但柯世列已经通过信鸽和商队双保险,将昭武换将的消息递了出去,如今就看月氏人想拖到几时才会放他北归了。
匈奴大军在原来的月氏双靡部族大营以南另起一营,除了车寻率领的前锋军还在攻打北山关,匈奴主力尽皆在此休整,除了平常的训练,士卒们闲暇之余又将当年在吉哈良大寨玩耍的马球搬了出来。
而冒顿却避清净,在弱水岸边搭起了小摊,冒着初冬的凉风,做起了垂钓的渔翁。
闲来无事的赵炎哈着手来找冒顿,搬了个小马扎坐在冒顿身边问道:“李兄在想什么?可是再担忧右骨都侯出使月氏会遭到不测?还是怕换将之策不成?攻打北山再起波澜。”
本想独自静静,熟不料又被赵炎找到,摆弄着钓竿冒顿说道:“只要塔宁诺阿还没有老糊涂,就不会对柯世列动手,他敢打匈奴的脸面,就知道我会加倍还回去。至于换将之策不成,无非明年再寻他法。
我在想的是东线战局,朝鲁跟我们遇到了同样的硬关,他本族兵少,难压西羌众军,班图泉虽然代我跟羌人结盟,但与狼为伍,无肉食钓着,怕是轻则生出龃龉,重则有羌人与月氏联手,覆灭我东路之危。
西线的者蔑台也不轻松,他只有本部千余之众,就算如今乌孙助我,但定不能敌如今小王庭般的贵霜,我军暂时无力西顾,我在想不如否了西线,力图截住东部月氏为上。”
赵炎顿了顿,说道:“看来李兄还是受了月氏有意西迁的影响。
朝鲁将军例来稳重,轻易不会与羌军生出龃龉,金帐不若给他全权,再修书一封言明利害,许其自决。
月氏与我抢夺羌人,无非利大利小,许诺其祁连山以南、兰山谷底、就连陇西都可以择机许给羌王,以做稳住东线之局。
西线本就兵弱,难敌贵霜,只要右日逐王稳住乌孙,就已是大功一件,有乌孙在后,贵霜想动,必分兵。
依我看最终还是要匈奴主力发力,若是北山关易手,昭武王庭必震,月氏定然不敢轻易调兵往东,贵霜的主力也必然不得西顾。”
冒顿叹道:“理是这么个理,但如此一来,今年就必须要将北山关拿下,明年必定要动员更多的部族骑兵随军,来应对月氏的决战了。”
赵炎接言说道:“人员我们还可以再征,但粮食的问题如何解决?河套之粮要转运千里,人畜之力难支十数万人之战,一旦月氏耗我,战局陷入僵持,大军恐无粮可食啊。”
冒顿将钓竿插在河滩上,起身活动手脚,说道:“我已令松图格日乐和鸿都八失喇带领黄、白两部狼骑,以及伤患,提前出发返回草原,以减少北山前线的粮食消耗。
待明年两部补齐缺员的狼骑返回,他们可以多押运些粮秣回来,以解燃眉之急。”
能找到冒顿的痛点,赵炎从不手软,说道:“去除伤患,节约粮食都是杯水车薪,李兄如年底无法解决粮秣之患,明年要战,恐怕难成,春夏部族入不敷出,待牛羊肥,时机以过,不若缓一年再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