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又下雪了,她狼狈的躲进影园小楼,边走边脱,衣服、发饰和面具扔了一地。她翻箱倒柜的找到了她从南陵带过来的衣服,粗糙的穿在身上,便摔倒在地上。
宗辰还活着,他来找自己了。惊鸿脑中只有这一个念头,薄薄的单衣,冰冷的地板她丝毫感觉不到,脑中只有与宗辰有关的片段在一次次回放,循环再循环的不停播放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眼前好像出现一个人,身上被盖上了什么东西,随后自己被他抱起来,放在床上,一张脸出现在自己面前,摇晃着自己的肩膀,一阵头晕眼花,可神智却像是清醒了些,她终于看出,面前这人是夏隐。
“师兄。”惊鸿打量着他,忽然皱了皱眉,抬手揭了他的面具。
“你怎么了?”夏隐四处找不到惊鸿,路过一家酒楼时碰巧遇到暗桩告诉他惊鸿打听过月韵的住处,便觉不好。去那酒楼,她也离开了,便到这来找她。可没想到入眼竟是张这样一幅景象,心下也了然,她怕是知道了宗辰的事。
“你知道的,对不对?”
“什么?”
“宗辰回来了,这么大的一件事,可你却告诉我南陵没有任何事发生,为什么?”惊鸿看着他的眼睛,好像要从中看出些什么,可不管怎么看那都仿佛是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什么都看不到。
夏隐直起身来,转过身走了几步才道:“你早晚会知道。”说完,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才抑制住心头那强烈的压抑,接着道:“你要报的仇已经报了,现在这样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这个国家迟早是南陵的,殿下还活着,正好可以解决了。”
“我和宗辰在一起的时候,我以为那是一个新的开始,结果那只是一个噩梦。他死之后,我以为我出来游历会是一个新的开始,没想到只有两个月,就又开始了一场噩梦。我们一起建立这个国家,我以为这终于是真的新的开始了,可只有半年,一切又要回到开始。你告诉我,如果我回去,回到宗辰身边去,这一次能够维持多久?”
“你会成为南陵皇皇后,一生显赫。”夏隐用力握着自己有些颤抖的手。
惊鸿深吸了几口气,定了定心神,看着夏隐的背影,半响才道:“你真的,想把隐国给南陵吗?”
夏隐死死抓住自己的手,眼底的失落和不甘在一瞬间被压抑下去,他动了动微微颤抖的双唇,发出的却是十分镇定的声音:“这是最好的办法。”
听闻,惊鸿狠狠的咬了自己的嘴唇,疼痛带给了她几分镇定,她道:“子落全听师兄吩咐。”
夏隐松开手,将已经被握的红肿的手藏进袖中,转身对惊鸿道:“你先休息吧,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你天资卓绝,日后若锋芒太露,难免遭人妒忌,且你若要求什么也无所不得,但总归难免生灵涂炭,故日后你要隐其锋芒,并潜心静气,淡去心中所求,无欲才可平安度日。但你要记住,你命格太奇特,所以一生不能有所爱,更不能去争,否则天下大乱,你也会死在这上。”师父的话在他耳边一遍遍回想。
自己不是早就认命了吗,为何……
他的身影慢慢隐没在漫天的风雪中,这身天子的华服远不如那一身白衣耀眼。
惊鸿看着他没有一丝情绪的离开,脑中原本闪过的念头又消失了,一下子空空荡荡,不知如何是好。
就那么愣愣的坐了一会,她才下了床,找出一身合适的衣服穿好,便下了楼,走了出去。看到漫天的飞雪,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就那么直接的走进了风雪中。手中同时闪出金银两道光,即使是在风雪中也同样不失光彩。
这金丝银线是隐国初建的时候,夏隐给她的,说是可以代替她常用的银针,是件极厉害的暗器。可这却比银针难多了,这半年里她一有空便在这苦练,因此武功也精进了不少。金丝比银线攻击力强,最初时,她即使同时发动金丝银线也根本敌不过夏隐,后来慢慢地能和他对上几招甚至打个平手,再后来她能用双线打败夏隐。这其实是很不可思议的事,只是她没意识到罢了。
手中金丝飞舞,连飞舞的雪花都自觉地给她腾出了一片空间,忽然金丝“嗖”的一声收了回来,她手上顿时出现了一道长长的血道,手垂下来,大滴的鲜血便滴落下来,融在雪里,竟慢慢染红了一片。
月韵见着惊鸿离开时候的神情不太对,心下也觉得疑惑,可终归是想不到那一层。便去问那老板娘惊鸿到底是何人,但老板娘受了惊鸿的警告,也不敢乱说话,只道不清楚那人的身份背景。月韵想起惊鸿那要用钱买消息的话,便试探着给了她些银两。
这下可是叫老板娘难做了,想着这话应该是那位丞相大人说的话,便不得已的收了些银两,却推说那人的身份还要查查才能告诉她。
月韵一阵气恼,差点就要抽出鞭子将那老板娘结结实实的打一顿,不信她说不出来。但想来自己在这是有正事的,便只得收了这个念头。恶声恶语的警告那老板娘若是明日不能将那人的底细说个明白,便拆了她这客栈。
老板娘只得连说是,没想到却在也没让她找到过。月韵心中郁闷,却也别无他法,这城中的朔月阁暗桩她根本不知如何联系,只得一边向百姓询问有关惊鸿的事,一边在这客栈中等,想着或许那人还会出现。
如今收到宗辰的指令,她也没有别的办法,曾向夜间偷偷进去,可在城外逛了一圈,发现这根本是异想天开。想借机混进去,也没寻找合适的时机。
就在他在城外急的团团转的的时候,她看到了那个华服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