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登刺痛着心口倒吸气,尽量冷静地道:“有了。”
“真的吗!”齐惇强忍身体的沉痛,反复几次才撑坐了起来。“仲谦在哪儿?”
“在安阳。”
“安阳?”齐惇急切的扫视过陆登和戴粲的脸,自己无法像他二人保持思绪上的睿智,却也能有相同的不详之感。“为什么会在安阳啊!”
陆登方欲启齿还因兄弟连心而落下了泪,匆匆提袖拭泪之余,又记起袖囊里有齐州的官书,甚是悲愤地咬紧了牙关。
“应为追兵所捕。”戴粲替陆登告诉齐惇实情道:“颜氏对仲谦酷刑相加,至今生死难料。”
齐惇陷入凄凉的沉默,眼眶疼不出泪,呜咽两声却呕出血。
“齐侍中不可自害心神啊!”陆登临床拍抚齐惇的后背,从袖囊拿出官书时来不及擦掉的泪滑下了脸。“颜充无过于胁迫我做一丘之貉,坚守大义便不会辜负阿弟。”
背负着太多太多托付的齐惇依然没有吭声,一双眼艰绝得有些死气沉沉,却固执的搬动双腿,哪怕光着脚站不稳,也要跌跌爬爬的冲出去。
“做什么,”戴粲虎抱住发疯的齐惇,费劲道,“君莫弃天下义士于火海!”
齐惇青筋暴起,想哭出来却只有腥涩的血喷出嘴,不得已嘶声力竭地大叫着。“啊!!!”
“侍中……”
“我罪死矣!”齐惇连带着戴粲瘫坐在了地上,捶胸扼腕道:“仲谦将马让于我,我却迷了路,最后杀马果腹,竟让孩童落到生食血肉的境地!我该死啊,耽误时日,毁了大事!”
陆登扶额长叹,另手握着一卷官书恨不得这卷官书就是颜充的脖子被自己狠狠扼在手心,最终振作意识道:“侍中!颜充等人已向今上讨封大将军做齐王了,他们行此险招定因遭逢变故,但使今上莫生疑心,西景愿摒释前嫌助大将军一臂之力。”
“大将军,”齐惇想起了晋衎久未触及的身影,“前端君等且观效不定,今朝如何改志?”
戴粲不失解意地道:“左氏两面三刀,为保自家不受诛连已然遣人传布晋安玉与颜充何所谈论,致使仁人志士甚为感念。”
陆登将官书递给齐惇看,默想着晋衎讲名垂千古,有死无生。“关于今上,景乾向来不得其实,侍中对于君臣之间有几分把握?”
“安玉设计之初恐是向死而生,无念陛下及天下人可否信其赤心。”齐惇看着晋衎的笔迹恢复了些许理智,忽而思及除灭贾郭之事便像是君臣合力而为,眼底蹭的冒出了光。
“会的,是的!为臣死忠,死又何妨。”他借着戴粲的肩膀如痴如狂地站起来,斗志昂扬道:“我这就启程赶回京城见陛下,阿石暂且交由二位照顾了。”
“允裕所托,我岂敢不尽心。”戴粲动容地起身相揖,道:“只是我等犹未卜捐躯之日,膝下儿女亦不知命数,家君观阿石遇难而自强,不如加派人马使其与允裕同行。”
齐惇无奈而以为然地点点头,且剩下最后一处挂念,揖手向陆登道:“京城距安阳远不过天边,惇自会去而复返,寻他相见。”
陆登不禁热泪盈眶,郑重其事道:“允裕是燕臣且先寻见君主,仲谦为我胞弟至亲,我定当破安阳,取贼首,还与我弟一起候君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