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皇后一边收拾棋盘,一边道:“那臣妾今日可要陪圣上多下几局,让你下个尽兴。”
“如此甚好……”
就在这时,黄内知手捧一幅画卷,急匆匆的走进殿内,道:“官家,圣人,余杭那边传来了消息。”
宋真宗正和刘皇后闻言,手一顿,当即不再理会收拾到一半的棋盘,宋真宗迫不及待的问道:“结果如何?”
“回官家,奴婢派去的人去到余杭后,找到了赵县男的几名邻居,从他们口中询问得知,赵县男的父母是在至道元年搬到的余杭县,父亲叫赵伍,母亲叫杨七妹,初至余杭时,执汴京口音。”黄内侍答道。
“时间倒是对得上,口音也对得上,”宋真宗皱了皱眉:”只是这名字……”
“噗嗤——”刘皇后在一旁却是忍不住笑出声音,开口道:“圣上莫不是忘了,元英在先帝众多子嗣中排行第五,婧姝在杨家姊妹中亦是排行第七。”
一语惊醒梦中人,宋真宗这才如梦初醒:“定是用了化名,难怪朕这些年派人多方打听,却丝毫不见其消息。”
“正是如此。”
黄内侍也确认道:“为确保万无一失,奴婢派去的人根据赵县男的邻居口述,画出了赵县男父亲的画像,模样与官家收藏的那幅画画中所绘一模一样。”
黄内侍说着,将手中的画卷双手递到宋真宗面前。
宋真宗接过来展开一看,一名长相英武的男子画像跃然纸上,虽然与自己印象中的模样苍老了不少,但轮廓面向却是一模一样。
瞬间,宋真宗眼中便噙满泪水,潸然而下,悲痛的道:“五弟,朕找了你这么多年,终于是把你找到了,可是你怎么就……怎么就……”
刘皇后掏出手绢为宋真宗擦了擦泪水,安慰道:“圣上节哀,莫要伤了龙体!”
宋真宗却已是陷入回忆中。
“先帝膝下九子,唯朕和五弟感情最是要好,五弟自幼聪慧,有万夫不当之勇,经纶治世之才,文武双全,至道元年,先帝立储之时,绝大部分官员都主张立贤不立长,册立五弟为太子,却也有一部分官员认为长幼有序,应该册立朕为太子。”
“两派就‘立贤’和‘立长’的分歧在朝堂上争得不可开交,但显然,朕的支持者远远少于五弟,朕深知,先帝心中也是偏向于册立五弟。”
“却是在这个时候,五弟不忍兄弟相残,连夜入宫觐见先帝,两人聊了足足两个时辰,也不知他对先帝说了什么,最终将先帝说服,把储君之位给了朕。”
“至道三年,先帝病逝,太监王继恩和李太后密谋发动政变,世人皆知为吕相设计将王继恩锁入书画阁,又力谏李太后,朕方得以继位登基,事实却是五弟率兵控制了皇宫,把效忠李太后的皇宫禁军杀得一干二净,用刀架在李太后的脖子上,逼得李太后不得不同意朕继位。”
“可以说,没有五弟朕是断然无法坐上这个皇位的。”
“朕记得很清楚,那一天,五弟身上伤痕累累,大大小小的伤口不下十余处,浑身都被鲜血染红,却是在朕登基的当天夜里便带着家眷离开汴京,从此杳无音讯。”
“朕知道他是在担心,担心那些支持他的官员不死心,担心太祖皇帝黄袍加身的历史重演,担心他的存在会危及到朕这个皇帝的地位,但即便是要走,至少也把身上的伤养好再走。”
刘太后闻言,也是感慨万千:“臣妾记得,那日圣上刚一东宫,效忠李太后的禁军便对东宫发起猛烈的进攻,守护东宫的卫率几乎伤亡殆尽,危急关头,是五弟带兵将那些禁军杀退,救了臣妾等人的性命。”
宋真宗伤感的道:“却是不曾想,时隔多年,再次听到五弟的消息却是阴阳两隔。”
“好在五弟还留有子嗣传承,文武全才,双榜状元,看来也是得了五弟的真传才能如此优秀。”刘皇后欣慰的道。
“是啊,就是不知怎的鬼迷心窍,非闹着要娶那赵氏为妻。”宋真宗不满的道。
“此事暂且不提,但他的身世我们要不要昭告天下?”刘皇后问道。
宋真宗沉默片刻,摇了摇头:“暂时你我二人知晓就行,便是这小子也先别告诉他,他在江南杀了那么多官员,正值风口浪尖上,待这件事沉寂一段时间再说吧。”
说完,宋真宗又对黄内侍吩咐道:“通知福伯停止对赵县男的试探,免得让那小子误会,四剑侍就留在他身边继续保护他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