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再一次降临的时候,莼兮犹犹豫豫的还是往乾清宫去了。
站在殿门外,踌躇良久沒敢迈开步子去推开那扇门,连身后的梁九功、魏扬舲都低着头站着,沒有进去通报。
莼兮甚至不敢问一句,里面有些什么人,也不敢去推开门看一看,里面是否有白天那样的场景。
那样暧昧,刺眼的一幕,在她的脑海里不断的重放挥之不去。可想到自己上一次也是这样站在门外,偷听玄烨与荣嫔的谈话。不也是误会么?或许,今天也依旧只是误会罢了。
“娘娘。”终于,沐卉还是沒忍住唤了她一声:“皇上方才在叫人呢。”
莼兮抬起头來,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沒有听到刚才玄烨的声音。
沐卉从魏扬舲手中接过一盏热茶奉道莼兮面前,示意她送进去。莼兮接过,又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门,深深的呼吸一口,让人将门打开,她独自走了进去。
已经沒有白天那暧昧的气息,里面空空荡荡,安静的只听到她轻微的脚步声还有他翻阅奏折的动静。玄烨低着头正认真的阅读奏折上面的文字,丝毫沒有在意进來的那个人是谁。
莼兮又不喜欢用香,如今有孕之后,连往日身上的气息也都改变了不少。她步伐轻盈,穿的又是一双软底的绣鞋,玄烨竟一点沒有察觉。
将茶盏放到案上,莼兮便站在旁边为他研磨。玄烨也沒抬头,顺手就接过了茶盏喝了一大口,便又放回案上。
莼兮也沒有出声,就这样静静的站在一旁。
玄烨看完了一本,伸手去拿笔,正要在上面用朱砂写字,余光却瞄到了莼兮的影子。猛然一抬头,惊住:“你什么时候來的?”
“刚到。”莼兮微微露出一个笑容,满怀期待的看着他。
“怎么就站着呢。朕今日还要批阅这么多的奏折,也沒闲暇时间來顾及你。朕派人送你回去,明日再來看你,可好?”玄烨见她穿着一件宝蓝色的长袍,便随手从一旁的榻上拿了一件他的明黄色外衣为她披上。
这一连串的动作,莼兮还沒來得及觉得温暖,便看见他坐回了龙椅,重新拿起了笔在奏折上批注。
莼兮久久沒能缓过神來,呆呆的站在原地。
以往他们不是这般,即便他当真有要事,也会亲自送她回去,或者让她去寝殿小睡。从未向今日这样,温柔依旧却多了几分生疏与冷淡。
“皇上这是在生臣妾的气吗?”她看着他,眼里全是伤。
玄烨握笔的手一顿,抬起头來温暖一笑:“沒有,还是早些回去安寝。”
“难道皇上沒发觉,我们已经二十多天沒曾见过了么?”莼兮眼中闪过一丝悲凉,她现在要以怎样的心态继续跟他说下去?
玄烨的面容一僵,极不自然的说:“朕近來挺忙的,沒发觉竟然这样久都沒去看你。”
“难道皇上白天有空与敬嫔搂搂抱抱,晚上竟是沒有时间与臣妾说会儿话么?”莼兮的心已经凉了大半,她不知道他是如何轻易的说出些谎言。
他不想见,怪罪她,埋怨她,直说就是了,何必要编这样的话來同她说呢?
玄烨沒想到她会看见那一幕,更沒想到她会这样说,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又咽了下去。
想到那一日在纯亲王府见到她的时候,心里有多么的痛。顿时心中冷笑:“敬嫔是朕的嫔妃,朕与她相拥有何不妥?”
莼兮苦笑:“是啊!那是应该的,是臣妾冒昧、逾矩了。”
说完莼兮扭头就往外走,却听见后面传來一声怒吼:“你的确是逾矩了。”
“臣妾知道错了。”莼兮停下脚步,却沒有回头,眼泪刷刷的流下,她忍不了,停不下來。
“可是,臣妾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同你解释,等了这么久,想要自己先來道歉,不管说什么,只要你愿意谅解就好。可沒想到,皇上早就不在乎这些,与别的人玩的正欢呢。”
“|你不是朕,如何知道朕不在乎?”玄烨怒火中烧,她怎么可以这样自私的以为,怎么可以就这样评定他的内心呢?
“既然在乎,为何你从不问我?为何你从不愿意听我解释呢?”莼兮回过头,看着他震怒的模样,眼泪流的更凶了。
“我以为,你会告诉我。”玄烨看见她的眼泪,心如刀割:“我愿意相信你与老七之间沒有什么,可当我听说你偷偷溜出宫去纯亲王府,我就忍不住生气。你明明可以与我说,与我同去,我自然会答应的。可偏偏你选择了这样的做法。让我难受,让我猜忌。甚至,让我满心疑问的在纯亲王府见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