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一眨不眨的看着易远歌，面前这个女生看起来温婉亲切，和她从易若远的述说里，以及她在那些听到易远歌就色变的学生中得到的感受都不同。深深很想知道，在易远歌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易远歌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这个故事说起来，好像是我昨天刚刚经历过一样。”易远歌轻轻阖上眼，右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在轮椅的扶手上。

“在没遇见他以前，我对身边的事物基本上都提不起什么兴趣。遇见他之后，我改变了很多，这些若远应该都和你说过。我想说的是，在此之后，我还交上了一个女生，我以为她算是我第一个同龄的朋友。然而，她不是。”

“当时我没想过她居然是我讨厌的那个女人的女儿，就算是，也没想过她会为了达到母亲的目的而算计我得逞。如果我没有喜欢上他，她是不会这么容易得手的。她也正是抓住了这一点，让我身边树敌越来越多，甚至让我误会顾然很深一段时间。”

“你可能会有疑问，她为什么这么做。她母亲是我父亲的贴身秘书，而我父亲身边的那个位置自从我母亲去世之后就一直空着，父亲是没有让她母亲上位那个意思。有次我去公司，自然就发现了这件事，暗地里警告过她母亲，没想到最后她竟把所有责任都怪到我身上来了。”

易远歌说到这里，忽然也觉得有些可笑，抿着唇角嗤笑一声。

“她知道我喜欢顾然的事，到处帮我出主意。学校的女生基本上也是在那个时候她打着我的名号得罪完的，我漫不经心惯了，当时也没在意她。而我第一次撞破她的秘密，是在校庆那天放学后。我一下楼梯，就看到她在向顾然告白。我瞬间就尝到了被欺骗的滋味。”

“我希望她和我解释，谁知道她会利用这个机会约我出来，让我亲耳听到顾然承认是她男朋友。你和他接触过，多少了解他对于感情这件事是绝对不会轻易拿来开玩笑的。我也认为我太了解他，所以对此深信不疑。”

易远歌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粥，嘴里是清甜的味道，她的声音却是带着一丝苦涩的。

“那时脑子太乱了，她有天晚上又给我发了一条信息让我去河滨餐厅，又附带上了自己和顾然就餐的照片。这是我的逆鳞和倒刺，谁也碰不得！我残存的理智告诉我不要去，于是我想把自己灌醉。可你知道她又给我发了什么吗？她居然说她是我父亲在外面瞒着我母亲生的亲女儿！”

“我从小最崇拜的人就是我父亲和我师傅，这样的侮辱让怒火完全就把我所有的理智都吞噬了！我必须要去告诉她，有些人，是她这辈子也惹不起的！我怒气冲冲的去了河滨餐厅，一杯红酒就直接从她头上淋了下去。顾然到底是偏向我的，只说去拿干毛巾给她。顾然的离开是我想不到也被她算作计划的一部分。”

“她拉着我到断头桥边，让我与她发生争执推她一把。我七岁就和师傅学武，自然知道自己使了几分力。呵，她就这样掉下河，连我一起扯下去。也不知道真会游泳还是假会游泳，我最后竟因为顾然帮她，自己又抽筋动不了，溺水昏迷了两天。”

似乎话说得太多，易远歌手握成拳放在唇边咳嗽了好多声，脸色都变得苍白许多。

深深愣了一下，赶快从桌上倒水给她喝，帮她顺气，才见易远歌的脸色逐渐恢复一些。

深深刚想让易远歌不要再说这么多了，以后她每天过来听她讲一些也行。没想到易远歌像是压抑得太久太久，如今开了口，就巴不得把这些旧事全都说光，图得心里的痛快。

“我以为我父亲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把我送到外地的，我自然不同意，闹着回去……”易远歌双眼一眯，似乎提到最为痛苦的地方。

她深吸一口气，才勉强开口，声音都变得喑哑了。

“意外出了车祸，一周前刚醒来。要是知道我父亲那时候所做的都是为了保我平安，呵，我想我……”易远歌又猛地停住了，她的瞳孔渐渐缩小，害怕的抱紧了自己的胳膊。深深一怔，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露出这样一副惊恐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大笑出声，眉头却是死死锁着的：“我以为我会选择听从父亲。没想到，再给我一次机会选择，我还是落得这般结果。”

如果再让易远歌选一次，她还是会选顾然。

深深皱了皱眉，有点为自己没有因为感激而让爱迷茫庆幸。

易远歌犹豫的看了深深一会儿，斟酌着说：“若远应该没有和你提起过，我易家在两年以前还是清慈市混黑的龙头呢。我也是醒来才知道，顾然他家居然有这么大的能力帮我家洗白渡过危机。就算我父亲现在没有犹豫了，我和顾然在一起的几率应该也不大了。”

易远歌朝她淡笑着，脸上没有遗憾，只有如同死水般的沉静。

“为什么？”

深深听她说了这么多，也能从中感觉到易远歌喜欢顾然有多深，而顾然也是因为喜欢所以现在才会如此愧疚。他们两个不是苦尽甘来了吗？

易远歌朝她摆了摆手，表示已经不想再说下去了。她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和深深说最后一句话：“如果因为我的任性，让这么美好的情感背负上毁掉一个家庭幸福的罪名，你就不会再问这个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