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子的一块块土地上,似乎都种着不知名的黑色植物,有半人高,应该是生长成熟的速度不同,略有颜色深浅的区别。
看起来是一片很寻常的村子,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当所有人来到一片开阔的地方,这里像村口,从这儿开始的屋子变得密集,并且还摆着许多平日交易时候的摊贩车子,看一些吃的东西很是新鲜,就连不远处的一个小铺子前的锅子里也冒着烟气,但是……
“怎么一个人也没有?”走在最后的鱼庭雀转了一大圈后说出了所有人心中的想法。
“锅里还熬着汤呢”宫彼乐揭开盖子,一股香喷喷的味道铺面涌上来。
“是有什么急事去什么地方了吧”鱼庭雀倒是没管那么多,随便找地方坐下来,脚上沾着泥巴的乞望猛地趴在她的背后,用着脑袋蹭着她,她连忙嫌弃的想要推开这个庞大的家伙,“乞儿你这家伙,别搞得我也一身泥,你跑去哪儿鬼混了?嗯?你脑袋上谁给你扎的珠子?”
乞望甩动脑袋发出低低的呜呜声。
鱼庭雀艰难地想要转身,但乞望这种身型和体重让她就连能撑着身子都要费老大的劲儿,于是只能作罢。
真北对身边的一名巴肋赫使个眼神,他便心领神会立刻离开。
“看天色不太好,还是找找看今天的落脚地吧”
鱼庭雀的话刚落,便觉得有雨点落下,有些话还真是不能说。
好在赶着下大雨前总算找到了一家看起来应该是村子里接待客人的唯一四方楼,就在所有人都进去后,天空已经暗下来,随后便是一场大雨袭来。
整个四方楼大门敞开,外面里面都挂着光芒明暗各异的笼灯,但同样还是没有人在的样子。
“我去后面看看”宫彼乐说着往后厨的地方跑去。
“什么事这么重要,居然所有人都走了”鱼庭雀来到桌边,提起水壶给自己手中的茶杯倒满水,她刚想拿起来,发现水还挺烫无法下口。
“怎么了,真北,发生什么事了?”车内的季玄珂突然出声问道。
“没事,察林,我去看看有没有适合的屋子”说罢,他让剩下的巴肋赫守在鹿车四周,自己去四方楼里面查看情况。
这是自药庐那天之后,第一次听见车内的那位察林说话,鱼庭雀回想上次在药庐见到的只是一个模糊的身体轮廓,和病弱的咳嗽声,今天这声音听来似乎好多了。
吱吱吱——吱吱吱——
乞望又在木头上磨它的爪子,此时比平日还要努力的样子,扭着屁股,狂甩尾巴。
“乞儿!”鱼庭雀实在受不了那刺耳的声音。
“走了这么久,还没与行者见过面,实在是有些失礼了”季玄珂撩起车帘,在巴肋赫的搀扶下竟从车里走出来,站在距离鱼庭雀不远的地方,用着鱼庭雀已经听惯了的强调,俨然一副想象中公子的模样。
鱼庭雀对之礼貌地颔首示意,心里对这位年轻的少主人不免快速又仔细的打量,真是个标准的孱弱美丽系苏吉,难怪让宫彼乐会有少女情怀。
“哪里,在下一个粗野的行旅之人,不懂太多的礼数,还请多担待”
季玄珂抬手示意巴肋赫不用扶,他看了看不远处的乞望,眼中略显惊异后走向鱼庭雀,然后来到她对面的凳子上坐下,伸手去拿水壶,却不曾想,鱼庭雀眼疾手快按住水壶,他不觉一愣。
“彼乐应该去为公子熬药了,您再等等”鱼庭雀笑着没打算让他喝水的意思,“这水的味道应该是雨水,对公子的身体不好,还是不要喝。”
“行者似乎对药理也有心得”季玄珂这才作罢的收回手,同时很自然的扫视眼前的女子。
“行旅之人走在路上,如果不多懂一些东西,可是走不了多远的”
季玄珂注意到她的肤色,他垂眸看了看桌子似乎还挺干净,于是这才将手放在桌沿上:“这话在我听来,多少有些羡慕。”
鱼庭雀看着眼前的少年不觉似曾相似,她忽然一笑:“恕我失礼,公子这句话,让我忽然想起了药庐里的一位拓康,第一次遇到他,也是说了这句话。”
“是么”他收回视线不知为何,神色从刚才的客气变得有些淡漠。
“后面有做好的饭菜和食材,我们要不要留张字条之类的先对付一晚”彼乐从后厨跑出,看起来很是激动的模样。
“大概也只有如此了”真北刚好回来,“后面的房间都很整洁,就是没见到一个人。”
“但是刚才我的确看见了一个小丫头啊”鱼庭雀歪着头很是想不通。
真北看见季玄珂的时候分明愣了愣,于是走过去在其身边低语:“察林,这里实在有些古怪,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我们休整好要继续赶路还是……”
“这场雨,可不像是会很快停下来的样子”鱼庭雀斜睨着门外丝毫没有打算停下来的雨势幽幽地说道,对于常年行旅的她来说,观天测雨,即使只是从周遭的环境、气味、虫鸣中也能得到基本的信息。
“先暂时安顿下来吧,就算雨停了,现在离开的话,我们的鹿车也会陷在泥水里寸步难行”
“是,察林。”
雨点打在青砖石瓦上,落进水缸泥盆里,打在密林作物上,雨势虽变弱,但颇有连绵不绝的架势,这样的雨比起瓢泼大雨更加难缠,你根本不知道它究竟要下到什么时候。
鱼庭雀起身,她得去给乞望找吃的才行了。
她看向门口的乞望,只留着后半截身体在屋内,不时发出呜呜声,不知在干嘛。
“乞儿,你在干嘛呢?”
呜~~
“啊,是你!”走出门口的鱼庭雀顿时惊喜,是在垂枝林里遇到的小姑娘,她正抱着乞望的大脑袋整个人都趴在上面,鱼庭雀连忙上前,“我就说有人在嘛,呐,你家大人呢?村子里其他人去哪儿了?”
她始终愣愣地盯着鱼庭雀没有说一句话,然后半响才摇摇头。
“是不会说话吗?”鱼庭雀沉思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她在面对小孩子这块实在不是强项。
“你……是谁?”
“哦!说话了!”
小姑娘眨巴大眼睛,歪着头盯着她:“你有没有,见过我哥哥?”
“啊?”鱼庭雀一愣,这说话倒是说话了,但是,这么小的孩子说话让人很难沟通啊,“你家哥哥,长什么样?”
“呃……”她应该是在很认真地思考,然后退后一步踮起脚抬手比划,“这么这么高的哥哥。”
鱼庭雀为难地笑笑,她摇摇头:“我们从外面过来,一路上都没有见到其他人,我还就只见到你了。”
“哦”小姑娘似乎一下泄了气,然后蹲下身就地坐下。
“对了,你家阿穆和昂达呢?”
“阿穆?”她一脸木然的重复鱼庭雀的话,“昂达……,昂达……不在了”
“欸?不在了?”
“对了!”小姑娘忽然猛地站起身来,一脸的着急,“我要去找哥哥,不能让哥哥离开,不能离开”
“欸!”鱼庭雀一把拉住她的小手,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既不冷,也不热,和普通人的感觉不太一样,“这么大的雨,你会着凉的,这种雨天到处乱跑很危险的!”
忽然小姑娘愣住,似乎是对她说的话有了反应这才停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我带你回家吧”鱼庭雀看着她头发湿漉漉的,小脸上的泥巴也因为擦拭过所以被抹得到处都是,接着雨水,她用手帕为之擦拭,直到脸上的所有泥巴都擦掉这才停下来。
“回家……”小姑娘念叨着,似乎想起了什么,然后点点头一把抓住鱼庭雀的手,“嗯,香芥要回家,要回家。”
“你叫香芥啊”鱼庭雀握住她小小的肉肉的手深深吐口气后站直身子,“好,你等我一下。”
她转身冲着屋子里的人交代道:“那个,我送这个小哈诺回家一趟,很快就回来。”
“哈诺?”真北顿觉惊讶,他走上前,见到了鱼庭雀身边的小姑娘,但他更不解,“这儿一个人也没有,怎么会有一个孩子单独在这里?”
“谁知道呢,大概是她贪玩儿忘了回家吧,我送她回去看看有没有人在家就知道了”
“你一个人?”
“我带乞望一起就够了”说着,她拿起一旁的遮雨蓑给小姑娘戴在头上,将她整个人都遮住了。
香芥走在前方带路,一路上的村子里几乎见不到一个人,却处处都是生活的痕迹,甚至原本在村口只看见几户人家点燃炊烟,可这一路上见到几乎所有人家的屋顶都开始冒出烟雾,甚至每户人家屋前的笼灯也不知何时点亮,好奇怪啊。
从村口的一排屋子走出,下坡走了许久后,远远的在对面见到了一个独立的屋子,看香芥小跑起来,那里应该就是她家了。
香芥走到门外,熟练的打开屋子栅栏的门栓,然后跨上高高的青石阶跑进了屋子里,站在屋外的鱼庭雀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动静,但看见屋子里的光亮了,应该有人在家吧。
“抱歉,打扰了”鱼庭雀这才走进屋子。
“那个,请问你是?”从背后突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