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空谷回音(2 / 2)

夙花集 辛暹陌 0 字 2022-10-30

“欸?”鱼庭雀撇着嘴拧着眉头,非常烦躁的抖动盘踞的双腿,很快从对方的表情明白了对方的想法,欲言又止时她转动眼珠用力点头发出强硬的声音:“嗯!”

不久前被乞望弄晕的两名看守鱼庭雀的护卫似乎终于醒了过来,还没解决脑袋的疼痛和眩晕,嘴里已经念念叨叨:“白色的……毛茸茸的,什么东西,突然就出现了,嘶——,全身都痛!”

“你脑袋被撞出幻觉啦?哪有什么白色毛茸茸的东西”

“我、我也看见了,一大团的白色毛球,还长着好大一张嘴,吓死了”

“别胡言乱语了,用毛巾冷敷一下头”

“我是说真的”其中一人揉着后脑勺与腰部很是认真的比划着自己晕倒前见到的画面,“我听见有动静刚转身就被一团白色毛球用非常大的力气撞倒,我绝不会看错!”

“我觉着你们一定被热过头了,做梦和现实还是要分清比较好!”鱼庭雀顿时露出和善又骇人的笑容盯着被乞望弄晕的两人,随即一本正经的胡说,“或者还有个可能,之前袭击你们的家伙又杀了一个回马枪。”

虽然觉着不可能,但鱼庭雀的话的确让对方相信的沉思,只是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些都是她胡诌的,正当她以为能够蒙混过去准备假装去方便的时候从本屋外的湖泊传来了巨大的声响,一股不太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她猛地循声望去,不出所料,远远的便看见乞望那团白球在湖边捉鱼。

“啊啊,那团毛球!就是那团毛球!”就像看见可怕之物那般,护卫连忙起身用着颤抖的手指用力的指了指乞望大叫。

接下来所发生的事基本都能想到,贝兰居此时能派出的人有限,虽然拿着狩猎的武器但介于肚子饥饿状态的乞望实力太过于惊人,众人不得不听从鱼庭雀的建议用几大盆的鱼终于让乞望能够乖乖听话。

众人看着眼前这头从未见过的异兽都面面相觑,即使夙花集传说是神兽落居之地,但至今与人最亲近的也只有普通兽族以及身体中残存神兽遗留亚种灵兽血脉的混兽,而灵兽几乎不会轻易离开自己的领地更别说接近人,但乞望这样陌生的异兽的确不曾见过让人分不清是什么类别,尤其是在攻击时的凶狠暴虐与现在进食时的乖巧所表现出截然不同状态,教人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有、有点任性,不过,总体上来说还是很乖巧的,不会伤……人……”鱼庭雀被扔坐在乞望的身边,露出尴尬又讨好的笑容,但看着被乞望大大小小所伤的人们声音越发变得低,她不由得吞咽口水瞥了一眼不闻世事只顾着大快朵颐的乞望,无奈的叹口气。

“外面在吵什……”被叫做领首的男子从后舍走出,因为刚才的骚乱使得其很是生气,当见到院子里的这番景象时同样露出惊愕之色。

“领首,该如何是好?”

“她应该好解决,可是,那头异兽……怎么办?”

在冼勒大地上,每一个种族都享有生存权,非同族不能肆意决定对方的生死,况且比起其他异族,神兽、兽族与人之间有着更深的因缘与联系,若非必要争斗或是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前都不能作出越界的行为,这就是冼勒大地上所存在的限定默认规则,若是无主的最多驱离,偏偏是有主的最是为难,因为很多认主的兽族会为了主人作出极端之事。

“领首”就在男子为难的时候,同样从后舍走出的少女正是不久前鱼庭雀所见到的身穿药师服之人,“她的身上有隐约的药味,跟留在受伤的护卫身上的袭击者的味道不一样。”

“你们先看紧她,之后再说其他的事”男子考虑后得出最佳的结果。

“那个,你是镇上的药坊药童吧!”鱼庭雀突然大声的问道。

“是的,这位行者……缇卡(少女的称谓),要去镇上的药坊吗?”

鱼庭雀笑了笑:“我早就不算缇卡了,因为旅途中所需的药材快见底了我才来这里,真是太不走运居然遇见这种事,拜托了,帮我说点好话,我发誓跟他们说的那些人绝不是一伙儿的。”

少女面露难色:“我也只是一个药童”,她看了看身后的方向后犹豫的再次开口,“你放心,他们不会冤枉无辜者的”。

“上天保佑了”鱼庭雀失落的转过头,不远处盯着自己的这群人眼中闪烁的危险光芒让她着实无法放心啊。

今夜的天空因为乌姆希(死星)渐渐靠近的遮挡,乌布司(类月球)的光芒也越渐被遮挡,只剩一部分的阿古都(类星群)散碎光芒晦暗闪烁,鱼庭雀抬头望着天,眼神渐渐放空,直到听见身边来自乞望吃饱之后的鼾声大作她带着一些疲累的眼光盯着这头缺心眼儿的家伙。

或许是身边有她的味道,乞望的睡姿越发夸张,尤其那条就连睡着了还在乱动的尾巴,不时的抽在她的屁股上,就连呼噜声也越来越大,直到乞望忽然一个四脚蹬直整个背脊用力的撞在她身上,一个重心不稳被撞到的鱼庭雀脸色越来越暗沉:“啧,这蠢东西!”

夜深。

“闯入我贝兰居的袭击者究竟是什么人?不过寥寥数人,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便伤了那么多的巴肋赫,我看来者不善”

“不巧的是察林会在今日犯病,这之间……会有什么联系吗?”

“不要胡乱猜测,这一切,领首自有论断”

“至少,要是能弄清楚对方究竟有什么特征,我们也能有个大概的方向,否则,不知道接下来还会不会有相同的事发生,我有点好奇,我们在此地已经多年,从未有过这种事发生,怎么突然会有这群神秘人袭击?”

“难道……是宗族有变吗?”

“行了,别再臆测了”

躺在地上的鱼庭雀听着不远处窸窣的谈话声,原本还有些混乱的脑袋似乎开始渐渐的捋清一些事,而不时从后舍传来不歇的脚步声,她知道那位被唤作察林的应该就是他们的主人,这动静看来病得不轻啊,今夜应该不会对自己有其他动静了。

翌日。

在乞望那用着熟悉的臭味舌头舔舐脸颊中醒过来的鱼庭雀努力挣扎,用尽全身力气拒绝的在地上扭动身子,终于在用头槌强力的撞击表示反抗下从这只笨家伙的口下得以逃生,她扭动着好不容易坐起身,习惯并有限的活动很是僵硬和酸痛的身体。

“不能继续下去了,呸呸,噗”脸颊上残留的乞望的口水让她很是不舒服的甩头,回想起昨夜听见的对话以及渐渐变得烦躁的内心她看向一旁的看守,“喂,叫那个看起来挺嚣张的家伙过来一趟,我有不错的情报要告诉他!”

当再次与这位领首面对面,鱼庭雀始终神色平静甚至淡然,他率先开口:“你有什么话要说?想好了,这或许是你最后的遗言。”

“算不算是遗言我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对你,你们来说应该是挺有用的,对我的作用,依然很大”鱼庭雀浅然的牵动嘴角,“毕竟,我倒是看见了一些你们没发现的细节,忘了告诉你,我跟其中的一个袭击者有过照面。”

“你说什么?”他对鱼庭雀的怀疑一直都是认为她是和那群人一伙的,即使药童说有区别也始终没有让他打消这个念头,但现在鱼庭雀突然想要交易,这倒让他突然有兴趣了。

“其实要证明我的身份不难”鱼庭雀微微侧头饶有兴趣的盯着他,这句突兀的话让他一愣,她唇边的弧度渐渐加深后继续道:“为什么我昨日不解释,今日却要告诉你我见过那群人,还与对方有过照面这件事,领首,有想过吗?”

他的眼神开始变得警戒且凌厉,甚至出现了一些疑惑,眼前这个女子与昨日变得很是不同,可他却没有觉出不对劲,这让他有些后怕甚至觉得后背一凉,如此不露痕迹又胸有成竹,即使是此时威胁恐怕在她看来会很是很可笑的一件事:“敢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我也勿需多言,你想要什么?”

随着细微的一阵断裂声响起,鱼庭雀被反绑的双手很轻松的挣脱开来,她转动手腕活动着身子:“我倒是尽可能的不想惹麻烦,看你们既然有更加要紧的事要忙我多少也得知趣一点,只是有个问题想要领首给出一个答案罢了”,在他略显错愕的目光中,鱼庭雀站起身后双手扶腰转动着僵硬的腰部,“等了一夜我想已经足够礼貌了,所以……就看领首怎么回答了~”。

晨光初照,鱼庭雀点燃烟叶后深深吸了一口,所有的焦躁都在这一口烟雾飘散中渐渐被平息,她伸手挠了挠后脖颈瞥见身后用着复杂目光盯着自己的人不由得喃喃出声:“总觉得……像是被人讨厌了”,乞望微微侧仰起脸蹭了蹭她的手背,她倒是一脸无辜又不在乎的侧身坐在乞望的背上,继续悠闲的抽着烟离开。

贝兰居后房。

朝向庭院半开门的后寝房间,药童坐在矮榻旁整夜都没有合眼的观察床上之人的情况,唯恐会因为自己片刻的疏忽错过任何的异象,当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响起,她微微侧身看去后这才起身来到一旁清洗盆中的帕子。

“真北,发生什么事了?”薄纱罩床,从内传出了虚弱的清音,听来应该年纪不大。

“察林不必担心,只是有人误闯我贝兰居”虽说着这话,但他的眼底有着馥郁之色,鱼庭雀的话似无法让人轻易挣脱的韧绳渐渐勒紧他的神经。

“你是本察林的荻耳逹,还妄想欺瞒自己的主人吗?”对方虽身体孱弱,但那清冷的声线中始终不减本来的力量,看见真北沉默的单膝行礼,似乎也并未继续追究,声音也再次被虚弱感替代,“算了,你既是所有巴肋赫的领首,也该清楚自己的职责,别让我还为这种事操心。”

“察林服了药还需多休息,请勿动气”真北看向一旁的药童,“苏合你也一夜没休息了,我派人送你下山”

苏合看向床榻上之人眼神中仍旧残余不放心:“嗯,等察林睡着没有异样我就离开”。

真北欲言又止,但透过薄纱他察觉到自己的主人的默认意思后默默的点点头后退出房间,当他走到前堂巡视,昨日被袭击的巴肋赫大部分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他来到受伤最严重者被安置的处所,听着旁边人的汇报联想到鱼庭雀告诉自己的话他眉头微蹙,脸上爬上不易察觉的惑色。

“你走一趟”为了确定自己心中的疑虑,真北从房间里拿出一块暗紫色以镂空雕刻的方形块状体交给一名巴肋赫,“不论如何见到达里陈述清楚后尽快将口信带回来。”

“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