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红楼九十九 假正经 四(1 / 2)

 ““第二天,拿话去探贾政,被贾政痛骂了一顿。”如何?李十儿深知做事步骤,就算被痛骂,这一步是绝不可少的,

““隔一天拜客,里头吩咐伺候,外头答应了。停了一会子,打点已经三下了,大堂上没有人接鼓,好容易叫个人来打了鼓。贾政踱出暖阁,站班喝道的衙役只有一个。”哈,好凄凉模样!足见当时的风气,从上到下已经到如此程度,李十儿与詹会两人的“厉害手段”能得到几乎所有人的响应,这从上至下已经让人摇头叹气到无法收拾的程度,曹雪芹当年的眼光之毒几乎已经看到两三百年后中国的百年耻辱是如何上演的!

““贾政也不查问,”贾政这个却似乎仍然是“不明就里”,

““在墀下上了轿,等轿夫,又等了好一回,来齐了,”很显然,明眼的都看出这就是李十儿的手段一步步开始,

““抬出衙门,那个炮只响得一声。吹鼓亭的鼓手,只有一个打鼓,一个吹号筒。”哈哈,好嘛,配合得可谓恰到好处地完美啊,这种心思如果用在做好事做正事上,能量不知有多大!

““贾政便也生气,说:“往常还好,怎么今儿不齐集至此?””“不明就理”的贾政终于“生气”,但仍是“不明就理”,也足见贾政之“呆”了!而贾政此“呆”虽然“正”,但周围上上下下全不配合甚至全反对他,贾政却如何能将事做好?可见贾政之“正”虽然本不是“假正经”,但由于仍然是从“呆性”出,其实质其效果竟然仍然朝着“假正经”的方向而去,即,贾政的“正”竟然是办不好事的,当然,并不是说贾政必须要纵容这些下人才能“办好事”,显然只是把事情办得更糟,但只是以贾政的“呆性”却事情根本办不下去,所以,贾政的智商和情商几乎必须要随着他的“正”的增长而增长!

““抬头看那执事,却是搀前落后。勉强拜客回来,便传误班的要打。有的说因没有帽子误的;有的说是号衣当了误的;又有说是三天没吃饭抬不动的。”这些人全部反对贾政,虽然出点很是恶劣,但也几乎也是被贾政“逼上梁山”的了,所以,在正的基础上,在高智商和情商基础上,怎么获得大多数或绝大多数的支持和拥护,恐怕是更重要的要先要做的事情了!曹雪芹几乎是非常隐晦地从两个反面来说明了这个问题,(xx注:两个反面?(外人注:一个当然是众人为了“捞钱”的反面,另一个自然是贾政行事虽“正”,但却面临“行不通”的尴尬的反面))

““贾政生气,打了一两个,也就罢了。”贾政仍然没有猜出是什么原因,

““隔一天管厨房的上来要钱,贾政将带来银两付了。”该出的钱贾政当然只能出,

“以后便觉样样不如意,比在京的时候倒不便了好些。”如何,仅凭贾政一人之力能办何事?

““无奈,便唤李十儿问道:“跟我来这些人,怎么都变了?你也管管。现在带来银两早使没有了,藩库俸银尚早,该打京里取去。””贾政这才突然现不但众人几乎有“众叛亲离”的迹象,而且更“实际”的问题出现了,即银两也不够了!由此几乎可见,贾政之“正”几乎是完全脱离下面的,只顾他“正”去了,却不知要“正”的话,如何真正将事情变得可行却几乎丝毫没有去考虑,这如何“正”得起来呢?从事情的可行性和实效性上来说,几乎又偏向了“假正经”!

““李十儿禀道:“奴才那一天不说他们?”那是,哪一天都要交待如何和上面对抗,

““不知道怎么样,这些人都是没精打彩的,叫奴才也没法儿。”“没精打采”,正是在“提示”着贾政怎么样让这些人“精神抖擞”起来,

““老爷说家里取银子,取多少?现在打听节度衙门这几天有生日,别的府道老爷都是上千上万的送了,我们到底送多少呢?”哈哈!如何?贾政不是不捞钱,而且也不让下人和家人捞点钱吗?这里节度使大人要送礼呀,且看贾政如何回答,如果贾政最终也跟着送,那贾政不让自己和下人捞钱,却让自己的“上人”来捞钱,贾政的这个“正”可就混乱得可以了!贾政的“呆性”可就真就有些“呆”了,本来好好的“正气”可就有陷入一个笑话的危险了,

““贾政道:“为什么不早说?””呵呵,如何?贾政果然知道要送的!犹如之前得知宝玉犯事要打死宝玉的那股“冲劲”一样,

““李十儿说:“老爷最圣明的。我们新来乍到,又不与别位老爷很来往,谁肯送信?巴不得老爷不去,好想老爷的美缺呢。””好个“圣明”,好个“巴不得”,好个“美缺”,李十儿不但做事儿知道从“反面”入手,而且说话儿也知道从“反面”探入,

““贾政道:“胡说!我这官是皇上放的,不给节度做生日,便叫我不做不成!””贾政的话儿还是强硬的,仍然拿皇上做自己的后盾,仍然是“正”之气,却不知正好落入李十儿的话题逻辑之中,

““李十儿笑着回道:“老爷说的也不错。京里离这里很远,凡百的事,都是节度奏闻。他说好便好,说不好便吃不住。到得明白,已经迟了。”李十儿自然强调节度使的重要性,

““就是老太太、太太们,那个不愿意老爷在外头烈烈轰轰的做官呢?””再强调贾政最在意的“面子”问题,

““贾政听了这话,也自然心里明白,”但这话如果一开始就说的话,贾政恐怕又不明白又要痛骂一顿了,李十儿的厉害也就在于此,

““道:“我正要问你,为什么不说起来?””如何,贾政终于要“问”李十儿了,这时候李十儿的话贾政便会至少听进去十之七八了,

““李十儿回说:“奴才本不敢说,”好个“本不敢说”,心中却是知道此时什么敢说不敢说,却是说的最恰当的时候,李十儿此时之心机和技巧是不是与凤姐儿很是相似?凤姐儿是女中豪杰,男儿之中当然也不缺李十儿这样的“豪杰”之人,而这些人日后会展成一些什么样的人,两百年后便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老爷既问到这里,若不说,是奴才没良心;”李十儿真是极会说话儿的,

““若说了,少不得老爷又生气。””李十儿不但会说话儿,而且说话的“实效性”远强于贾政,这里将贾政可能会“生气”的情况都已经事先提醒了,那李十儿说下面的话的被贾政认同率便又提高不少,也就是说,从李十儿“接手”这事后,从头至尾,几乎一切细节一切对话都在他全面掌握之中,

““贾政道:“只要说得在理。””正等贾政这句话!李十儿作为智商情商如此高之人,当然会说得贾政听起来有理,因为李十儿几乎完全知道贾政除了前面的“正”的冲动,内心真正在乎的有哪些“理”,如前面就说到节度使对其“政绩”的重要性,就说到老太太太太们如何在乎这些重要性,所以且看李十儿接下来还会哪些更实质更本质的“道理”,

““李十儿说道:“那些书吏衙役,都是花了钱买着粮道的衙门,那个不想财?俱要养家活口。”“哪个不想财”,贾政自然明白得很,而“俱要养家活口”,却正中贾政之“理”,你不能害得众人跟了你连家甚至连自己也养不起吧,

““自从老爷到任,并没见为国家出力,倒先有了口碑载道。””“口碑载道”,贾政最关心的恐怕就是这个了,好官好官,除了节度使的话儿,以贾政内心之“正”,恐怕更在乎的是民间所言,这其实也是贾政“呆性”中可爱的一面,即贾政事先几乎是没有更考虑到节度使的“口气”,而更是考虑到民间的反应的,

““贾政道:“民间有什么话?””这话几乎可想象贾政内心中的紧张,

““李十儿道:“百姓说:‘凡有新到任的老爷,告示出的越利害,越是想钱的法儿。州县害怕了,好多多的送银子。’”这话却绝非李十儿乱诌,百姓如果之前几乎从没见过那些告示奏效,恐怕便会自己总结一些这样的“经验”了,

““收粮的时候,衙门里便说,新道爷的法令;明是不敢要钱,这一留难叨蹬,那些乡民心里愿意花几个钱,早早了事。所以那些人不说老爷好,反说不谙民情。”如何,李十儿证明了贾政想正却反而“歪”了,这是比较大地打击了贾政的正的“积极性”,

““便是本家大人是老爷最相好的,他不多几年,已巴到极顶的分儿,也只为识时达务,能够上和下睦罢了。””哈哈,这话更是给贾政指明“学习”对象,只要做到“上和下睦”,便可以放心大胆地明的暗的去做坏事去了!就是有“理”的了!(外人注:好个破理!)

““贾政听到这话,道:“胡说,我就不识时务吗?若是上和下睦,叫我与他们猫鼠同眠吗!””贾政这话却表明他绝对不傻,只是有些呆而已,贾政几乎是比较清楚地知道当时那些“鼠”的,也知道一些所谓“上和下睦”的虚伪,所以贾政虽然智商情商不够,但以他一已之“正”,却是极难在当时的环境中行“正”的,

““李十儿回说道:“奴才为着这点心儿不敢掩住,才这么说。若是老爷就是这样做去,到了功不成、名不就的时候,老爷说奴才没良心,有什么话不告诉老爷。””李十儿这话更是戳中贾政最担心的事,贾政之“正”其实也并非是为了百姓,而是为了自己的所谓“名声”,为了祖宗的所谓“名誉”,即所谓光宗耀祖、衣锦还乡,然后众人称颂,自己面上大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