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斗笠重新带好，明辉没有追究六指黑侠有些鲁莽的举动。

一个不露真容神秘兮兮的人没人会喜欢，六指黑侠是想借助那一个小小的攻击改变被明辉带着走的谈话节奏。

“善良是一种能力，我虽然激进但却并非是非不分，巨子意下如何，待文会结束后随我一起踏足新郑，见一见法家的创始人韩非如何？”

六指黑侠目光闪动

“能让你这样一个杰出的后辈如此推崇的人，老夫自然是有兴趣见一见的，只是我听说韩国如今产生了不小的动荡，韩非在回到韩国之后的所作所为我亦有所耳闻，说实话他让我有些失望。”

很多人只看到了表象，赞扬韩非智破鬼兵劫饷又除掉了盘踞在韩国多年骄纵蛮横的大将军姬无夜，做了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

但六指黑侠活了这么多的年头，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隐藏在背后的点点不和谐。

韩非要是真的那么无私，为何只除掉了姬无夜却没有对夜幕的其他人下手？

更不要说四公子韩宇的销声匿迹和韩王安几乎退位让贤的举动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个年代相比起志同道合的有志之士，更多的是追逐权利的野心之辈，韩非的所作所为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

这些都是六指黑侠有些失望的原因。

“耳听不一定为真，眼见亦可能为虚，巨子有些偏颇了，比起我这种人，韩非可要高尚的多。”

明辉想到韩非之前和他论道，气势傲人一步不退的模样

他总能在这种两方甚至是三方各有算计错综复杂的局面中找到一条对所有人都算是完美的路线，既救下了自己的父王又借助夜幕拿到了指点江山的大权还能让明辉不会心生反感。

六指黑侠突然有些严肃的反问

“你这样的人？你觉得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明辉似乎将自己看的很低，一般来讲只有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责的人才会这么说自己，只是在传闻中明辉不是一个看重名利的人。

说深居简出都是说高了，这人似乎恨不得自己是个透明人。

“我么？”

明辉语气平和。

他对自己的定位很准确，现在的他充其量是一个坏的不那么彻底的混蛋，一个怪人。

前一秒的他可能光芒万丈，下一秒的他又能打破你的一切幻想。

前一秒他可以尽情展现绅士风度，下一秒的他也可以把这些玩意都丢到犄角旮旯去喂狗。

他可以阴险狡诈也可以重情重义

可以于最堕落之所纵情嬉戏也可以为了仅剩的几个在乎的人去拼命搏杀。

他既不是那种为了天下可以牺牲自我，抹黑自我的英雄，也不是那种为了点权利就勾心斗角草菅人命的奸佞。

现在的明辉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想管，只想扫好自己门前雪，对他人瓦上霜半点兴趣都无的人。

但这话显然不能说与六指黑侠听。

想诓墨家入驻韩国，真话不能随便说。

“一个曾经是好人，但在没得选的现实之下，仍然想尽可能去当一个好人的人。”

六指黑侠表情严肃，如果没看到明辉那张脸可能他还会有所疑惑，但那张脸，那一身疏离的恨不得远离尘世的气质再加上手无缚鸡之力的身体。

如果再配合上苦寒之地和轻松自由身的言辞，这一切综合在一起，六指黑侠觉得他知道了真相。

六指黑侠脸上的表情突然松了下来

“小友何必妄自菲薄，虽然路不同，但殊途同归，只要你的所作所为永远不违背自己的初心，多为百姓考虑，尽量避免杀戮，想来便无人会责怪你。”

“我会的”

明辉一字一顿的缓缓承诺道

为了在刷一刷六指黑侠的好感度明辉继续说着一些情感充沛的话语

“这天下终究是百姓的天下，为了更美好的明天，只要能造福天下，就算背上骂名，我想便也不枉这一遭游历了。”

六指黑侠叹惋一声

“如果早些年我遇到你，我一定会收你为徒。”

看得出来，明辉的心性非常成熟，就像他所说的虽然理念极端但不失善良和大爱，这种人已经不需要老师了。

无论是思想上的老师还是武道上的老师。

见面的那一刻六指黑侠便知道明辉这人年纪不算小，三十岁左右，根骨已成，这个年纪想练武，就算穷尽一生也不会有多大的成就。

更何况六指黑侠也不是那种强迫他人拜师入墨家的人。

因为只有心中认可墨家道义并且愿意为之拼搏的人才是真正的墨门弟子。

有些事情勉强而来收获的也不过是苦果。

“承蒙抬爱。”

明辉微微抬手肃然感谢

和六指黑侠确定了文斗后一同前往韩国的约定后六指黑侠便提出了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