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房子谈不上多么舒适,辰一睁着眼睛打量着在屋顶筑巢的土蜂。
他有些心绪不宁。
陈老汉和陈老妇的遭遇不是唯一,他从未想过地方的官府居然会腐败到这个境地。
或者说翡翠虎大人居然暗地里做了这么多恶事
吃饭的时候陈老汉简单说了一些关于那场水患的后续处理方案
陈老汉表示自己年纪大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坐等死神来,水患官府怎么处理的他虽然有所耳闻但具体详情并不清楚
只是听说官府在城内不仅出资建立了粥棚还自掏腰包为在所有在水患中流离失所的百姓做出了不少补贴政策。
只要符合条件的都会拿到一大笔赔偿金
但即便是这样,这个小村落的人也没有一个人前去报名。
他们都不敢再信了
辰一的目光闪了又闪
他跟在血衣侯身边已有多年,
从雪衣侯到血衣侯,
从一个无名小兵到心腹队长
辰一不是不知道夜幕在百姓中的风评,但他始终相信自己主子加入夜幕一定有说不出口的苦衷
平日里,血衣侯白亦非多镇守边关,除非必要很少返回新郑
作为白甲军的小头头,他自然也是待在雪衣堡的时间远多于新郑
他的侯爷,不管是血衣侯还是雪衣侯,不管是平日练兵还是过去行军打仗,他从来没有派遣过他的军队做过什么让人不齿的敲骨吸髓的悲愤行为。
至少他从未接到过那种命令。
现在他的侯爷变得冷漠孤僻又血腥阴森,早已被常人视为怪异不详
摊开手看着粗糙的手掌还有粗大的骨节。
辰一在黑暗打量着自己已经不在年轻的粗糙皮肤。
他今年三十七岁,参军那年刚刚过完十五岁生日,他还记得那一年在训练中冲他微笑满口白牙的明朗少年和他说:
【嗨呀,保家卫国不是很好吗?多少人想加入雪衣堡都没机会小子你还在这哭天喊娘,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拿起刀,多杀点秦狗】
那一年正是秦韩两国因为上党而开战,那一年也是雪衣侯身着白衣参与的最后一场战场。
一袭白衣,在战场上气定神闲指挥,清风傲骨在恶劣的环境中也难掩其锋芒气势
后来...
后来雪衣侯变成了血衣侯
幽暗的烛火伴随着电闪雷鸣,静谧的空气结成了冰,他背对着整片天空甘愿与全世界为敌。
他开始不择手段,打破过往所有的正面评价,触碰到各种底线甚至是律法的红线。
他不在穿白衣,他的手上沾染上了洗刷不掉斑斑血迹
他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从一个碌碌无为的小兵成为了现在他手下的亲卫队第一人,不仅仅是因为辰一相信那个清风傲骨的雪衣侯没消失,更是因为那一次又一次只要时间允许就会留给那些可敬之人一个墓碑的种种不能明说的尊重举动。
那残存的未曾泯灭的人性以及他积极探索军队的发展与对自己苛刻的训练都是辰一没有离开血衣堡,宁愿扛着世人的谩骂和不解的眼光留在血衣侯身边为他披荆斩棘的理由。
尽管这些年他越来越偏激,
尽管辰一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想要改变什么,
尽管他犯下的罪确实已经称得上是十恶不赦。
辰一知道他的种种举动在世人眼中可能是在助纣为虐,但没有亲身接触过血衣侯的人永远不会理解的他的所作所为。
仗势欺人的夜幕四凶将之首,敲骨吸髓的贪婪之辈?
不,他从来都不是。
不管是不是在战时,烧杀掠夺,豪取强夺,淫杀百姓,屠戮乡里的行为只要被血衣侯发现轻则杖毙重则绞刑三日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