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临看着岚嫣,这个问题历史告诉自己答案,但却没人能告诉她答案。
岚嫣深吸口气,调节一下情绪,勉强笑道,“这是奴家自己拦得差使,不敢麻烦公子。只盼公子偶而想起与奴家这段缘份时,能来看看他们。”
许临失声道,“岚姑娘,你?”
岚嫣吐气如兰,轻声道,“公子不是想知道今夜白马寺谁想杀奴家,答应第二件事奴家就可以讲了。”
许临似乎猜到岚嫣的条件是什么,于是呆立风中,不肯言语。
岚嫣用袖子一抚,简单清去门前积雪,缓缓坐下道,“今夜岚嫣一个人去死就够了。”
风霜划脸,许临没有表情,没有言语。
岚嫣悠悠道,“奴家从不怕死,临死片刻可能会怕,但至少现在还算平静。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屋孩子,还有小宛。他们还要人照顾,公子若答应,那雪地救公子的情谊就算清了。如此任性的要求,还请公子答应。”
说罢,竟深深一跪。
许临赶忙扶起,也随着岚嫣坐在门前。
见许临坐下,岚嫣才娓娓道,“为何要在白马寺杀奴家其实也简单,无非是上一辈的权利斗争。我乃陈蕃之女,当年梁翼位高权重,把持军权不够还要染指司徒,明明胸无点墨,却要做文臣之首。于是趁皇帝率群臣去白马寺礼佛之际,我父陈蕃当着百官考较梁翼七个问题,问题浅显,梁翼却支支吾吾,慌不能言。我父当即喝道,‘如此草包,安能领率天下文臣?’皇帝虽与梁氏结为姻亲,也不愿看梁家独大。于是觐封爵位以示安抚,司徒一职却未再提。”
许临点头道,“原来还是梁家人。难怪徐家村会找你帮忙。”
岚嫣称是,随后道,“后面的事就不用再说了,无非是几场斗争下来,陈家输多赢少,落个一败涂地,史书上已见得多了。”随后又咯咯笑了起来,“当年输的是若梁家,说不定就是梁婵雪地救公子,而奴家用红珊瑚砸坏翡翠屏风了。”
许临也跟着笑了,笑容中却有几分舍不去的苦涩。
“公子知道奴家虽入娼门仍是完璧,当日奴家解释是洛阳子弟不屑,其实不完全如此。更多还是因为梁翼既想折辱陈家,又垂涎奴家美色。将陈家满门皆斩,单把奴家没入贱籍。我本想一了百了,多亏明珠姑娘处处护我周全,让我断了求死的念头。”
许临道,“明珠姑娘外冷内热,多谢她了。”
岚嫣继续道,“我既被梁翼瞧上,洛阳纨绔自然收了心。这倒是间接帮我,毕竟大将军不发话,谁也不敢碰我。这几年梁翼屡次派人接我入府,都被拒了,有几次想强行纳我,也被明珠杀了回去。看今天情形,应是对我耐心用尽,只想报当年白马寺受辱。”
许临想着世仇如此,梁婵虽不能解,但也应找她一试。
正想破局之策,忽听身后砰地一声,诸君良猛地开门,将许临撞飞在雪地中。
诸君良开门笑道,“阿母,我刚从柴火堆里翻出一双草鞋,这下又能出门买米了。”
岚嫣微笑道,“早点回来,省的弟弟妹妹没人照顾。”
诸君良点头称是,见许临还雪地里摔着,赶忙过去扶起,问道,“你是阿母情郎?”
许临本想拒绝,却莫名答道,“可以是。”
岚嫣面露惊讶,却也未多做解释,只是远远瞧着二人。
诸君良上下打量了许临一番,问道,“你叫什么?”
“许临许江仙。”
诸君良点点头,飞奔出了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