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大雪,乌云不散。
到此时才见太阳高升,许临尽力睁眼想看清救命恩人,却见皑皑白雪如明镜般将阳光反射在马车女子本就倾城的脸上,更显得明艳不可方物。许临虽冻得口不能言却不由得心神一荡。
马车上女子轻声问道,“公子从何而来?怎会晕倒在这雪地中。”声音也是娇柔婉转,荡人心魄。
许临茫然摇头,这个问题也是他最想知道的。
“公子可是要去东京?可与岚嫣同行。”
“她叫岚嫣?这个名字读起来灵动袅袅,和她甚配。东京?我在日本?不对,日本怎么说中国话。”许临心想。
岚嫣见他久久未答,又开口问道,“公子是何人?”随即轻叹口气,自问自答道,“这世道,只又是个可怜人罢。”
说罢对春桃吩咐道,“扶公子上车。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
许临本能想客气拒绝,身子却使不上力,任由春桃扶上了马车。到了马车上,只觉香气芳馨却不浓烈。许临身子蜷缩在车内一角,紧闭口鼻,害怕多闻一口都唐突了车内佳人。
许临本想道谢,岚嫣却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摆了摆修长白皙的手道,“公子若要道谢,等身子康健了再谢不迟。此时勉强,倒辜负了奴家。”
许临心怀感激的点头,心中只盼她能再读懂自己心意。
马车一路颠簸,进了城中。
这一路许临心情大好,心想为了这女子我也不能随便死了,以免拂了岚嫣姑娘一番善心,再加上这千金裘御寒效果确实不凡,临进城时,精神已重振大半。
下了马车,看此处居所在周围矮房衬托下更显挺拔,光是大门便拔地凌空,气势恢宏。
正当中一块大匾上书五个大字,“月下云梦泽”!
许临心想,虽然没提落款,但这五个字看起来颇为眼熟。是汉隶,而且这个笔法似乎是出自某位大家之手。
忽猛一惊觉,拍手道,“我想起来了!这是蔡邕蔡伯喈亲笔的‘飞白书’,别人就算仿得再像,也学不出‘丝丝露白,鸟头燕尾’这个神韵。咦?看着墨迹不似古物,难道我和蔡邕同处一朝?此时难道是三国时期!?”
岚嫣,春桃都被吓了一跳。但岚嫣见许临居然没有落款却能认出蔡邕的字大感惊奇。“公子懂文墨?”
许临被这么一问,暂时压抑住激动心情,尽量平静道,“山野粗人,不敢说懂字。”
岚嫣咯咯笑起,声音清脆悦耳,“我再看这匾额,发现‘鸟头燕尾’四个字形容蔡伯喈字体再形象不过,由此可见公子就算不是大家,也是长久浸**道。容奴家再问一句,公子知不知这‘月下云梦泽’典出何处?”
许临见她考较自己,便有意卖弄道,“云梦泽典出《子虚赋》,这一赋词藻丰富华丽,写尽了云梦泽之气度恢宏。在司马相如笔下也算代表作了。”
说罢,许临内心庆幸,多亏平日里自己喜欢看书,考研的时候又正巧背过此篇。在岚嫣姑娘面前,自己表现欲实在旺盛,正纠结,是否要顺势背诵。只是有张扬炫耀之嫌,害怕适得其反。
正纠结中,岚嫣姑娘淡淡笑道,“公子若是不忙,不妨进屋烫杯热酒。”
许临随着岚嫣进门,见云梦泽分上下两层,楼下和一般酒肆无异,只是珠光宝气,雕龙画凤,一花一草都摆放的极为考究。几副书画让这奢华之中又带了几分清雅。
许临心想,“难道此处是岚嫣姑娘私宅?我还以为到了故宫。此处比较司马相如笔下的云梦泽,只怕也不差了。”
此时厅中仅有几名侍婢,见了岚嫣微笑示意便各自退下,还给云梦泽一大片清静。
岚嫣寻了处干净地,优雅跪坐在榻上,许临也依样跪坐下。一侍婢取了一壶烫酒,递与春桃,春桃又摆在案上。
许临跪坐的难受,心想“好像桌椅得等到南宋才能普及,我连亚洲蹲都蹲不住更别说一直跪坐了。唉,悠悠苍天,何薄与我?不过我近来无事,倒是可以自己做几副桌椅,讨岚嫣小姐喜欢。不对,锯子是什么时候出现来的?”
岚嫣取了一杯烫酒,轻呷了一口道,“公子怎么称呼?”
许临本想开口介绍,心中突然闪过一念,“既是三国,不对,这洛阳城中一切安好,没有焚毁的痕迹,说明董卓还未进京,此时应该还在东汉尾声。这时男子二十冠礼女子十五笄礼之后,不便直呼其名,特取表字。孔明,子龙等皆是如此。名字是人生大事,含糊不得,我该起个什么呢?”
转念一想,“三国演义以杨慎一首《临江仙》拉开三国大幕,今日老天既然给我机会穿越回三国,又是在东汉末年,定是天意让我当这报幕人。如此我便以这词牌为名。”
许临顿生一顾豪气,朗声道,“在下许临,表字江仙。”
岚嫣嫣然道,“公子名字好听。声音洪亮,中气充沛,想来冻伤也无大碍了。”
“公子何处人氏?”
“河北石家。。。不是。。。那个。。。在下冀州常山人。”
“公子一来,岚嫣便问这问那,实在有失待客之礼。公子,你有什么想问我的么?”
哪时间无数问题涌上许临心头,最后还是选了个最符合当下场景的问题,“岚嫣姑娘,这云梦泽究竟是哪?”
“这里嘛?这是洛阳城中最豪华的妓院。”
“嘶。。。悠悠苍天,与我甚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