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知道……」杰弗拉说道,「你会治这病吗?病好了以後我一定会坚定的。我不会再动摇……我以至高神的名义发誓……」
「治你的头,我会也不给你治!」桑迪继续大叫,「所有的叛徒都该死,下地狱!」
「我来试试吧。」我以前也曾经动摇过,我了解他的心情,不过那时候研究出来的方法不知道对人类有没有效,魔鬼和人类的基因大概有3%的差异,比人类和猩猩之间的差异还大。
「你会治这病吗?你会治?」杰拉弗脸色忽然有了些血色,「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你等等吧。」要治这病得用特殊的血清,现在手头当然没有现成的,而这血清只能在刚刚染病的人身体内制造,「你们城里的人都上哪里去了?刚才我一个都没看见。」
「我……我不知道。」杰弗拉又说这句话了。
「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你知道些什么?」爱兰不耐烦了。
「我得了这病以後……开始的时候我尽力掩饰……後来掩饰不住了……大家都很惊讶……他们还派了人去格陵报告……再後来人都不见了。」杰弗拉还是口齿不清。
「好了好了,」人都不见了是什么意思?「我出去找个人。」要找一个刚刚得病的人才行。
「不要,不要离开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杰弗拉大叫。
「怪不得,怪不得你堕落了,祭司有你这么怕死的吗!为至高神献出生命是我们的光荣!」桑迪总算顺过气来了,「你死了活该!」
「我出去找人就是为了给你治病!」这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太阳还有两个小时就下山了,下了山什么治病法术都用不出来了,明天我们还要赶路,我们又不能把一个得了传染病的病人带到格陵去。
「桑迪,你和爱兰在这里照顾病人,我要出去找人,至高神证明,我这么做是必需的,以後我再慢慢解释。」扔下这句话我就走了,爱兰照顾病人的经验不足,桑迪看来也不把杰弗拉的死活放在心上,只好让他们一起了……
我走到街上,街上一个人都没有,这是一个空置著的城市,虽然房子里面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了,但是其他东西都摆得很整齐,应该不是被劫掠的。
街上的房子很明显分为两种风格,一种是战争刚结束时的风格,这种房子多是两层高,非常厚实,墙基本上起码都有半公尺厚,用是大青砖加三合土造的,墙面非常的光滑,视窗不但开的高,而且非常小,能够当碉堡用的。另一种是当大家都习惯了和平之後的风格,这种房子多是木房,也有的是砖房,墙壁并不厚,视窗又大又亮,还有许多的装饰。斯费兰堡的冬天并不冷,不需要厚墙抵御寒风,薄墙才适合居住。除了那些近二、三十年的新建的城之外,几乎所有的城市都是这样的,毕竟全面和平才降临这么几十年,而且最初的十几年大家总觉得随时会再打,不是这儿就是那儿,中央大陆的居民们习惯和平岁月也不过就是这么1,20年的事情。
这里的情况有些例外,几十年前的旧屋是碉堡风格没错,然後建造的是适合住人的房子,这也没错。但是,最近几年新建的房子,又变回了碉堡风格了。而且,最近几年新建的房子,占据了街头街尾和各个制高点,倒像是要打城市保卫战之前建的街垒一样。
然後就是城市中间的城堡了,这城堡应该叫做斯弗兰堡。这城堡的底座大约是一万平方公尺,用的是花岗岩,看不出用什么防御魔法,大约三十公尺高,共有十六层,由城堡主体和两座了望塔组成,特别的是,我的神耳完全看不到城堡的内部——能够防止魔法偷窥的城堡很常见,因为这样做的造价不会提高多少,但是要隔断声音的话,城堡的造价会提高30%……我只见过魔族舍得这么做。
这城堡保养得很好,一点青苔都没有长——亚曼的王城可就差远了,青苔长得可以养羊——不过也太乾净了,城堡的外表面上,一点活物都没有,没有蝙蝠、没有蛾子、没有蜘蛛、也没有苔藓,总之一些经常能在城堡上看到的活物都没有。
染病的祭司,空空的街道,过分乾净的城堡,这个城市处处透著诡异……
我运起「至高神之眼」,整座城市之内,真的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些动物在城市的边缘游荡。我接著就观察城堡。
这是一个召唤实验失败後的祭司实验室,这是我看到城堡内部的第一感觉。城堡的里面发生过大爆炸,内部被破坏得很严重,不过支撑的柱子没有损坏多少,而且外墙很坚固,所以这城堡还没有垮,不过爆炸的时候里面一定死了很多人,外墙没有塌,就是说产生了近似於密闭空间爆炸的效果,膨胀的气体会产生巨大的气浪,空气压强的剧烈变化会在那一瞬间把城堡变成地狱。
城堡里面到处都是被剥开伪装的密道,损坏了的魔法结界和各种散落的祭把用品,不过这个祭司信仰的不是至高神,祭祀用品都没有刻著太阳,这个是至高神祭祀用品的基本特徵。除了至高神的信徒之外,拉玛巴还有很多火神、战神和海神的信徒,不过祭司都不多,不知道这个祭司信的是哪一个神,别的不说,别神的祭司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对我们教廷不能说没有好处啊……我怎么好像在幸灾乐祸似的……
然後,我发现这城堡居然还有活人;准确地说,是一个活精灵。这个精灵昏倒在城堡底下的地牢里面,那地牢几乎完全被爆炸产生的碎石头埋住了,只有几个能通风的口。那精灵看起来已经十几天没暍水了,如果是人类的话大概已经渴死了,但是精灵昏倒了以後只需要消耗很少的水和氧气,所以他还没死,和他在一起的还有几具死尸,当然死尸到处都是,不过都不怎么完整就是了。我飞进城堡里面,要挖开这些碎石头不知道要挖到何年何月……我的物理攻击力一向不足,光弹又太难控制了,还是让马利来吧。
我回到船上去,和马利他们说明了情况,然後开著船到城堡上空,於是马利开始准备魔法,要把石头弄开。
趁马利准备魔法的时间,我继续观察这个城市。我仔细分析我看到的资讯,人的活动会给周围的环境带来很大的影响,人的呼吸会改变空气的成分,人体的热量会加热周围的物体,人走动的时候会留下脚印,碰到东西也会留下痕迹,一整个城市的人,不会不留下一点线索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的。
街道上,大量的脚印杂乱无章,最新鲜的脚印是至少十七天以前的,屋子里,那些经常打扫的地方,灰尘大概也是积聚了十七天,十七天以前,病毒可能有一个外地人传入莫利亚,而那场大爆炸,大概是发生在二十七以前,那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病毒的潜伏期是五天,那个外地人可能是在二十二天以前染上病的,这就和爆炸时间凑上了,爆炸可能和病毒有关?正在进行不知道什么试验的祭司染上了病毒,导致试验失控,引起爆炸?还是爆炸把祭司用来装病毒的东西弄坏了,导致扩散?
我继续搜索,城堡附近的脚印表明,在爆炸之前,城堡里已经有一些人狂奔而来,这说明他们可能已经预见到会有危险了,那些人还在城堡外面住了几天,那里有一个营地的痕迹,再然後就是一些很混乱的脚印了,看起来就是满城的人都在乱跑——这次行动从营地开始,然後每到一个街区,那街区的人就加入他们,人越来越多,最後整个城市的人都加入了,这个过程花了三或者四天,然後他们在原来的营地附近停留了大概一天,然後向著格陵的方向走了,大概在十七天以前。
也就是说,这是一次全城的迁移?是为了逃避疫病的迁移?如果是的话,是自愿的呢还是被他们的领主赶著走了?这个城市的人口应该在四万到六万之间,这么多人就这么走掉了?居然没有一个人想著要留在自己的家里?这种人应该不少的。要是这里的领主想用武力把这些人一起赶著走,以拉玛巴人的勇悍性格,应该会有很多的反抗才对,可是周围都没有打斗的痕迹。
还有,如果这里曾经有疫病流行,为什么我连一具尸体都没看到?
「火锥!」马利先用了一个火系魔法,这火锥慢慢靠近城堡根部的外墙,把墙融了一个大洞,这墙虽然抗爆破,但是不抗高温。
「龙卷风!」马利接著用了一个风系的魔法,在马利打出的洞里,一个龙卷风慢慢出现,把碎石头都卷了起来,地牢的入口马上就出现了。我们降落下去,把船停在洞的旁边,我跳了下去,进到了地牢里面。
那个精灵躺在一间牢房的正中,原来是熟人,就是在亚加的比武大会的那个出来举行成年礼的冰之国的精灵娜娜,旁边还躺著一个死了的同伴,我检查了她一遍,她似乎没有染病,也没有被虐待,不知道那个牛头人和矮人上哪里去了,看著情况,应该已经死了吧?我扛著娜娜回到了船上。
娜娜并没有受什么伤,只灌了一点水下喉咙,过一会儿她自己就醒了。她现在很虚弱,可是我很迫切的想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娜娜是一个冰之国的精灵,以精灵这种善良的生物来说,很少会触犯法律的……她怎么会被关了起来?她的同伴都上哪里去了?最重要的是,爆炸之前和之後发生过什么事?
「至高神在上!」远处桑迪带著爱兰,正在笨拙的飞行著,分神说话的时候还差点掉了下去,和我优美的姿态完全不能相比……虽然现在天快黑了,也不能飞成这样吧?看来桑迪不是很擅长「飞行」,「事情有点不对!」桑迪对著我大叫。
「什么事不对?」我把船用上飞行,向著桑迪和爱兰迎了过去。
「至高神在上,我检查过杰弗拉了,他的肚子里面有食物!」说到此时,我已经飞到桑迪的身边了,桑地马上降落,还差点摔了一跤,「他的肚子里面,有未消化的食物!」
「未消化的食物?」这么说,至少前天他还吃过东西,杰弗拉又说十几天以前人都走光了,这么说,他在骗我们吗?不过也有可能是他自己找东西吃的啊,说不定他是今天才病得起不了床呢,「那又怎么样?」
「至高神在上,那又怎么样?你见到这里有人吗?这里一个人也没有!」桑迪说道,「他亲口对我发誓,他绝对没有吃过东西!」
「他说谎了?」
一个祭司,误导别人是家常便饭,但是说谎……说谎是绝对禁止的,只要说了谎,不要说神眷,就是最基本的法术都很难使用的,像爱兰这样的就是一个现成的例子。
「不是!」爱兰说道,「他不像是在说谎,而且他的口里面有灌食器刮出来的伤!」
「灌食器?」灌食器是用来给昏迷的病人灌食物和水的医疗器具,这么说,「有人在他昏迷的时候给他灌食物了?」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至高神在上,天就快黑了,我们必须要马上决定应该怎么办!」桑迪指著快要落山的太阳说道。
「还能怎么办!」叶好龙叫道,「跑吧!」
「现在能跑到哪里去!」康叫道,「马上找个地方躲起来才对。」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召唤魔法元素待变。」马利说道。
「魔鬼!魔鬼啊!」在天边最後一丝阳光消失的时候,娜娜忽然大叫道,「魔鬼来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