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看到何见时,稍微一思索便明白了。
他见过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见过兄弟反目,流民遍野。
可当他看到那烧焦的身躯,紧咬的牙齿,心里还是一颤颤的。
那个小妮子也是可怜,不是烧死的,而是窒息而亡。
走到不远处,扭头看了眼何见,握了握拳头,男子心里似乎下定了决心。
时间越过月亮,来到太阳前。
村子最后一丝余热也随着晨风消弭殆尽。
何见,男子。
两个人一并站在一个小土堆跟前,何见的脸上挂着清晰可见的泪痕。
神情倒是镇定不少,眼睛通红,布满了血丝。
国仇,家恨,大起大落,对于一个人来说尤其刻骨铭心,不分年龄。
“爹,娘,妞妞。”
“我一定会报仇的,我发誓!”
何见说完,断然回头便走。
“喂,小子,你是要去哪儿,去送死嘛?”
何见置若罔闻。
“你就不想想你娘。”
一提这个,何见停住脚步。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王阳,你也可以叫我阳叔。”
“我要去官府告状,揭发这群山匪。”
王阳听罢,摇着头笑了笑,还是小孩子,他还以为何见冲动直接上山找山匪。
“说你是小孩子,你以为官府会管吗?”
听到这句话,何见愣了一下。
“那要不然呢,你管?”
“你以为官府不知道这群山匪?这溪春县也说不得是好地方,溪春山也不是啥深山老林,为什么还会有山匪?”
拉着何见的手,慢慢着说:“别去了,万一这群山匪要是和县里有关联,你去了就是送死。”
“那我该怎么办?”
何见失魂落魄的说。
一口酒下肚,王阳笑了笑,有些自嘲的说:“我也算半个侠客吧,你要想报仇,可以拜在我门下,学点武艺在亲自来手刃仇敌。”
何见抬头正好对上了王阳的眼睛。
“好。”
何见对着王阳跪下拜道:“师傅请受徒儿一拜!”
看着跪在地上男孩儿,王阳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滋味。
对着眼前的何见,他想起了少时的自己,想起了少时的意气风发,可命运何其可笑,自己也当得一句命途多舛了吧?
摇摇头,王阳正视起眼前的男孩儿。
“好,如今你拜在我门下,我一定会好好教导你的。”
弯腰扶起何见,王阳拍拍他的脑袋说道:“徒儿,走吧,等你学成归来也不迟。”
“是,师傅。”
两人手牵着手,慢慢走出了村庄。
何见回头最后望了眼村庄,心里滋味难受,不舍,对前途的迷惘,但更多的是无法言语的仇恨。
两人并行,风吹落的黄叶缓缓飘落,遮不住这片伤心之地。
一如既往的流浪,一大一小,不知情的人或许会认为是父子。
王阳却也不在是无所意义的瓢泊。
虽然自己的修为依然在不紧不慢的褪去,但在这凡间也是少有敌手。
似乎他自己也没有发现,见惯了人间冷暖的心也裂开了少许缝隙。
何见不知道自己该往何方,这个便宜师傅或许是自己唯一的希望。
或许是他把自己救起,或许是黑暗中唯一可以依存的温暖,他好像也只能跟随着师傅流浪。
报仇对自己还太遥远,他不知道要几年,但他知道自己迟早还会回来的!
这一切都没人知道,就像被毁的村子也渐渐遗忘。
山匪依旧横行乡里,县令依旧寻欢作乐。
没人在意一个小男孩儿的想法,就像没人预料到未来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