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医院附近，程阳和李娅兵分两路，李娅拖着行李去酒店办理入住，程阳直接带着《人世间》去医院找裴娜的父亲裴纲。

医院外面都是郁郁葱葱的行道树，阳光透过树杈间的缝隙洒下碎金，带着海风气味的空气扑面而来，让人精神舒爽。

到了门口，例行检查体温两码，顺利进入人山人海的医院，程阳带着口罩和太阳镜，一路进来倒是没有人认出他来。

裴娜的病房在干部疗养大楼，这边的环境条件要好许多，来来往往的人也少一些，当然，住院的费用很高。

即便顶点音乐已经发了辟谣公告，但在楼下程阳还是看到了一些举着祝福牌子的粉丝，人数不多，也算比较理智。

这应该是李娅运作的结果，持续不断地保持粉丝的压力，让顶点音乐觉得裴娜是个烫手的山芋，解约的时候也会少很多麻烦。

程阳在楼下接通了裴纲的电话：“裴叔叔，我到了。”

电话里传出一个憔悴的声音：“哦，你上来吧。”

电梯上了十三楼，程阳去到医生办公室，屋里除了裴纲，还有裴娜的母亲王敏。

见到程阳拿下眼镜和口罩的一瞬间，裴纲很是惊讶。

乔远山一直说是他的一个学生想给裴娜写首歌，但没有说这个学生居然是现在炙手可热的程阳。

“原来是你啊，真没想到你还是娜娜的粉丝，老乔早说是你，我也不会这么防备。”

裴纲和程阳握了手，说道：“裴叔叔，我这次的行程尽可能的低调，就是不想引起太多的关注，影响娜姐治疗。”

“谢谢你理解。”

“见到您我也就不拐弯抹角啦，我知道娜姐的性子，她爱唱歌、爱舞台胜过了自己的生命。一旦开始化疗，她肯定不能再站在舞台上，对于她来讲，这比死更难受。”

裴纲点点头：“是的，这些天我们何尝没有劝过她呢，可是，唉......”

开始化疗之后对人的肠道胃黏膜破坏很大，呕吐是常事，非常影响发声状态，而且化疗药物会影响免疫系统，血液中的白细胞下降很严重，非常容易造成细菌、真菌感染，每次化疗后都需要住院观察。

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消耗。

裴娜的母亲王敏神色黯然，一言不发，听到程阳说的话，她又拿出一个精美的相框。

那是裴娜第一次在舞台上表演，结束后和父母一起拍下的合照，自从裴娜从首都转院到这里做复检，她就一直带着这张照片。

那个时候裴娜才9岁，第一次参加全市中小学生文艺大赛就获得了少儿组的金奖。

王敏抱着女儿笑得合不拢嘴，9岁的小女孩梳着羊角辫，头顶缠着大红花，胭脂腮红美人痣，手捧着证书萌萌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然后快门定格。

指腹摩挲着照片，王敏脸色苍白，听着程阳的话，感觉相框变成了一块滚烫的烙铁，烫得每一寸肌肤都在疼。

“为什么还要她在泥潭里挣扎？”王敏颤抖着嘴唇，气若游丝。

程阳和裴纲愕然地看向她。

“孩子她妈，你......”

裴纲才开口，却见王敏黄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

她抬起头吼道：“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让她受苦，她生来就是属于舞台的，她不应该憋屈的死在病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