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母威(2 / 2)

赵遵点点头,心里却说:“哪来的诗书文章?师父真会唬人!”

赵母气又消了三分:“既然如此,为何不肯明言?”

魏平君抢先一步说道:“不怪孩子,是我嘱咐他不可向外人透露的,没想到这孩子真实在,自己娘也瞒了!”

赵母信以为真,又见儿子被自己打得这么惨,又心疼又后悔,立刻对几个仆人说道:“还不快扶公子回房间疗伤!”

众仆人如获大赦,心道主母的雌威终于发过去了,慌忙扶起赵遵搀进里屋治伤。

赵遵此刻一头雾水,早把后背上的疼痛给忘了,他不解的看向师父,魏平君没有作答,只是神秘的一笑。赵遵知道师父此来必有深意,他对老师绝对信任,跟着仆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仆人如何为其服药疗伤暂且不提,且说留在正堂里的几个人。

赵遵的母亲是世家大族出身,不但女红做得好,也饱读诗书,乃当世的才女,她从魏平君的谈吐举止断定,面前这个白胡子老头绝对不是普通人,满腹经纶自不必说,还有一种逼人的贵族气质,不敢怠慢,又施一礼道:“妾身待客不周,让老先生见笑了。”

魏平君笑道:“是老朽来的唐突了!”

这时侍女捡起了赵母掉落的头饰,赵母脸一红,欠身施礼道:“妾身的模样实在是狼狈不堪,非待客之道,妾身进内堂梳洗一下再来见先生。”说罢又给两位教赵遵读书的老师施礼道,“还请两位老师陪老先生说说话,妾身去去就来!”

其中一位儒生说道:“不妨事,夫人且去安心梳妆,我二人正要请教老先生一些问题!”

文人相轻,赵遵一声“师父”已经挑战了两位授业老师的权威,他们势必会向老头“讨教”一番,赵母心知肚明却不道破,心说试探一下老头的底细也好,看他究竟是有真材实料的饱学之士,还是精于伪装的江湖骗子,她故意放慢了梳妆的速度,大半个时辰才又回到了正堂。

可正堂里的情景却把赵母吓了一大跳,魏平君还是那样四平八稳的坐着,而两位老师却都离席,恭恭敬敬站在魏平君的面前,神色虔诚,好像正在受训的学生一样。

“两位先生这是为何啊?快坐快坐!”赵母忙说道。

“不敢不敢!”两个人大摇其头,没一个敢坐,其中一个见赵母一脸茫然,解释道:“夫人有所不知,这位魏老先生乃是当世大儒,我在太学时的恩师卫夫子曾经多次向魏老先生问礼,如此算来魏老先生是我等的师爷辈,打死我二人也不敢造次与老先生平起平坐!”

赵母为赵遵请的两位授课的先生都是太学生,郡里推荐的贤良方正,学问很大,平时目空一切狂得很,他们都对面前的白胡子老头如此毕恭毕敬,可见老头的本事之高威望之重。赵遵能拜魏老先生为师对他可大大的有益,这样的师父花再多钱也是请不来的,这回啊,是赶上了!

赵母还在沾沾自喜的时候,魏平君突然站起身来:“夜深了,老朽告辞啦!”

赵母忙道:“先生要去哪儿?”

“今夜不请自来,本来是想和遵儿道别,不曾想遇到这种事,唉,走啦!”说罢魏平君就要走。

赵母哪里肯放他走,一再请他在府上多住几日。

魏平君却说:“老夫是个闲人,遵儿整日和我厮混在一起,怕耽误他的前程!”

赵母听罢不顾体面,扑通就给魏平君跪下:“妾身是个妇道人家不懂得礼数,言语不周冒犯了先生,还亲先生原谅!”

魏平君大笑:“哈哈,老朽多大年纪了,会和你一个女娃计较?遵儿底子不错,又有两位饱学的先生指点,早晚必成大器,老朽留不留下来都一样!”说罢不管赵母愿不愿意,硬是把她扶了起来。

赵遵的两个授业老师听罢,互相换了个眼色,那个年纪大一点的施礼道:“魏老先生,不瞒您说,赵遵这坏小子,聪明!看书是过目不忘,无师自通!我们教了他三年已深感力不从心。遵儿年少,性情爽朗活泼好动,我俩呢,读书读傻了,迂腐的很,脾气秉性相悖,早晚耽误了他。今天遇上您了,是遵儿修来的福分,您务必留下来指点遵儿学业,我二人也好跟着沾点光,老先生您就留下吧!”

另一个也说:“是啊是啊,您就留下吧!”

赵母见魏平君神情有些动摇,拿出了女人的看家本领,又跪下了磕头,哭诉道:“遵儿年幼丧父实在可怜,我一个妇人又要操持家业又要奉养公婆,无暇顾及遵儿的学业。每每思之深感愧对九泉下的夫君和赵家的列祖列宗,还请老先生可怜可怜我们孤儿寡妇……”说着以头杵地磕头不止,见魏平君还不吐口,哭的撕心裂肺,赵遵的两位老师也受到了感染,以袖遮面偷偷拭去泪水。

魏平君见此情景,叹了口气:“唉……,尔等……尔等这是威逼老朽啊!好,我答应,我答应了!夫人快起来吧!”

“真哒!”赵母破涕为笑,挂在眼角的泪水一下收了回去。

两位老师纷纷向赵母道喜,赵母高兴的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了,立刻吩咐仆人收拾一间客房给魏平君住。

魏平君却拦住了仆人:“且慢!”

赵母怕他反悔,忙道:“老先生还有什么吩咐?”

“老夫喜欢清静,不喜欢人伺候!遵儿给我找的地方挺好,有山有水我很喜欢,住的地方就不用换了!”

赵母疑惑道:“可是魏先生,书……书怎么办?一屋子书都搬去您那儿?”

魏平君哈哈大笑:“赵夫人,你是想让儿子学治国之道入朝为官,还是想让他学富五车经史通读开宗立派啊?”

赵母一愣,许久才说道:“赵遵承袭了他父亲的爵位,小小年纪已经贵为侯爷,可以说贵不可言了,我不想他涉足官场,遵儿似乎也不喜此道!至于开宗立派,妾身不敢想,只希望孩子多读书,读好书,学做人,做君子!”

“着啊!不想当官也不想做学究,何必死读书,读死书!老夫只会育心,不会育人,夫人放心把孩子交给我吗?”

赵母聪慧,很快就想通了:“一切全听先生安排,妾身绝不干涉,孩子交给您,我放心!”

稍坐片刻赵遵两个老师起身告辞,赵母亲自去送,魏平君身份崇高自然不会去送晚辈,转身去了后堂,在仆人的指引下,穿过了两个院落来到了赵遵的住处。

此时赵遵趴在床上,背伤虽然很疼,但是他并不在意,心中泛起无数个问号,正在胡思乱想之际门突然开了,魏平君出现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