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虎吓得忙往后退,看来十分害怕金黎发火。
珉玖双手捡起龟甲:“你亵渎圣物,还敢问卜?若是天帝降罪,恐你吃罪不起!”
武丁原本悄悄跟着也来到偏殿,此刻正躲在窗外,目睹整个过程,心里便知道是这金黎老儿把持朝政,要挟子虎。此番挑衅,不达目的,恐怕珉玖要吃亏,于是赶忙出来替珉玖解围。
“王上驾到!”宫人在外大喊。这是有意打断里面的尴尬气氛。
众人下拜,子虎也想要跪,却被金黎一把薅起,只得做拱手状,向后退了几步。这一切都被武丁看在眼里。
“本王在门外都听见了,既是天意,切不可违背。子虎年幼,且随本王左右,学习国事。金黎将军在蒙国辛苦多年,又是顾命老臣,理应分担国政。今准你回去代政理国,无须事事请命。”
金黎早有取代蒙候之意,碍于颜面,一直未曾下手。这下蒙候留朝伴驾,自己回去正好方便实施他的计划。索性将计就计,领了王命返回蒙国。
王权再次被挑衅,武丁胸中难忍。金黎老儿,惑乱蒙国,一定要讨伐,也要为子虎讨回公道。遂决定亲自帅军征讨。
傅说谏曰:“大王,如今整顿内政不久,尚未寻得得力武将,况且国内兵源不足,士大夫们又不肯出家丁家奴,这仗可否缓缓再打?”
珉玖对武丁说:“大王,金黎目无王法,挟持蒙候,僭越王权,若不教训,恐日后他国效仿。”
“你有何计策?”武丁问。
珉玖说:“以前,奴隶都是跟随大军,修葺工事,运送粮草,偶尔还会被宰了祭天祭旗。这次不妨解开奴隶枷锁,年轻者发以兵刃,前军参战,老幼者后军运送补给?”
“万一他们造反呢?”傅说曾为奴隶,深知奴隶心思。
“王上可以昭告天下,有功者还其自由,赏赐土地,做个平民。即便无功,也不宰杀,仍回原处为奴,不做计较。”珉玖解释道。
武丁采纳,颁诏全国。奴隶闻诏,心想此生竟然还有机会脱籍,无不感恩戴德,人人响应。
不日便征调奴隶五千,大王又亲帅王军两千,浩浩荡荡发兵蒙国。珉玖跟随左右,子虎也在中军,傅说后面筹备粮草,代理国事。
王师征讨,诸侯不明就里,莫敢过问。可怜那金黎老儿,方才回国,正在子虎的后宫淫乱。却不曾想王师紧随其后,抵达蒙城,将其包围。这一围就是数月。
大王要强攻,珉玖阻止,此贼不需强攻,围困即可。
一日,武丁军帐之中突然想起井国至今还未将公主送来,知道井伯还在犹豫,便叫来珉玖问卜。
珉玖卜得:“纳妇,吉。子克家。”
便对武丁说:“大王莫急,此次只要拿下金黎老儿,井伯一定会将公主送来,而且这位公主甚有才能,一定可以胜任大王之妇,母仪天下。”武丁方才欣慰。
再说金黎老儿,被围困于城中,派出去请援兵的人一个也不见回来。急忙找人商议应对之策。有人说,商王正各国下聘,充实后宫,不如咱们选几个美女送过去,说不定可以解围。老金黎觉得可以一试,便在蒙候后宫选了几个年轻貌美的女子,送往城外武丁大营。
珉玖对大王说:“这些女人不能娶,如今金黎困守,无有援兵,定是无计可施,方才出此下策。老贼对蒙候有异心,又对大王不躬,宰了他,上天也不会怪罪。”
于是,继续死困蒙城。金黎无奈,多次组织突围,怎奈何手下都是些贪慕权贵,贪生怕死之辈,趁着突围的机会,都跑出来投降了。
蒙城百姓也深知金黎作为,如今大王来问罪,又送蒙候虎回来,于是皆揭竿而起,活捉金黎,割下头颅,献给大王,迎接蒙候。
武丁收拾残局,命子虎仍做蒙候,选任贤臣辅佐。蒙候虎深感天恩,承诺唯大王之命是听,鞍前马后,随时听调。当下歃血为盟。
大军返程。路上武丁问珉玖:“当日我要强攻,你为何阻止?”
“大王容禀。其一,王师征讨,前来问罪,他若反抗才能打他,这是礼数。其二,军中奴隶首次随王出征,未必会打仗,也不敢保证没有异心者,故而冒险出击,不如被动防御。只要老贼不打,咱们何必徒增伤亡,没有援兵,投降只是时间早晚。这是防患。其三,强攻城池,城内百姓为保性命,难免反抗,平民、奴隶,死的可都是大王的子民,何苦呢?这叫仁政。”
“真没想到你不仅擅长占卜,还懂得用兵,又有如此仁德。”武丁看着这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男人,暗自庆幸是自己而不是其他诸侯先遇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