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武丁变装平民,带上珉玖来到山西傅岩。他曾在这里做过劳役,认识一位非常有才能的奴隶,此人还教会武丁很多本事。武丁四下打听,来到北门外一处河道修葺工地。这里水势凶险,堤岸倒塌,县尹带领平民和奴隶正在修葺堤坝。
武丁远远看见那人正在大坝之上,码石夯土。因是微服来此,不好暴露。站了一会儿,回到北门内街角一处茶肆,和珉玖进去坐下,要了壶茶水,静静等待天黑。
约么一个多时辰,夕阳西下。奴隶们脚戴镣铐,在士兵押解下走进城门。那些脚镣拖在地上,哗啦啦作响,从街头到街尾都能听见。
武丁见已放工,忙从怀里掏出两枚贝币,扔在桌上。起身悄悄跟在奴隶队伍后面,不敢靠近。珉玖紧随其后。
奴隶多是战俘,两国交战,败的一方沦为奴隶,其中多半是别国平民士兵,但也不乏有才能之辈。国君亡国不至被杀,若是玄王后裔,子姓一族,还有可能被封在其他小地方。而他下面的小贵族要么被砍头要么沦为奴隶,或者用作祭牲。
武丁要找的人,名字叫“说”,曾今也是北方小国的小贵族,战败被俘,做了奴隶。武丁在民间历练时他们曾一起劳动,即位前就与他结成了好友,说曾许诺,一生帮助武丁。
来到羁押处,奴隶们一人领了一瓢水一个饼,各自回棚内。一个边境小镇,没有那么大实力建许多牢房,无非城边野地,搭些茅棚。加上奴隶们脚下有镣,一动便是响声,不大可能逃跑,只派了十来个士兵看守。武丁看清那人所在茅棚的位置,便不再向前。
天黑。月朗星稀,珉玖施法让看守全都沉沉睡去。武丁来到到那人所在的茅棚,见他侧躺在茅草上,似是睡去。就捡起一根树杈,捅了几下那人的小腿。那人翻身坐起,惊出一声身冷汗,还以为士兵要抓他去做祭牲。揉揉眼睛,借着月光,看见竟是武丁,愣了一会儿,慌忙跪地爬了过来。
“罪人见过大王。”此人因知武丁已回去继位为王,故这般惶恐。
“嘘!不要这么大声!”武丁连忙阻止,轻声说道:“我是偷偷摸进来的。”
“哦,半夜间,大王到这里来干什么?”
“时间紧迫,你听我说。我虽做了大王,可宫里没人听我的。常年在外,国事又知道的很少,这次来,就是想问问你,还记得当年你跟我说的话吗?”
“当然记得,只是当时不知你是王子。大王看我现在这样子,尊卑有别,那些话还怎么算得了数?”
“你等我,我会救你出来的,出来以后,还望务必帮我!”
“若能脱了奴籍,恢复自由,罪人定当肝脑涂地,协助大王!”
两人隔着栅门四手相握,抵头而泣。哭完,商议国事直至天明。武丁、珉玖出了牢棚,径直赶回王宫。
次日早朝,众臣簇拥着冢宰走进大厅,冢宰摇头晃脑地跟卿士们说着什么。忽一抬头,见王座上有人,定睛一瞧,原是大王武丁。慌忙间,纷纷下拜。唯有冢宰十分稳重,手持象牙笏,拱手一拜:“大王今日怎么有兴致来朝堂上转转?”
“众卿不必惊慌,快快起身。今日来是因为昨夜做了个梦,想请大家解解。”武丁双手向前,做着抬起的手势。
冢宰原以为要出什么大事,听见武丁说解梦,也就放宽了心:“不知大王所做何梦?”
“我深知自己年轻,不敢过问政事,如今三年了。可北边方国依旧侵扰,诸侯仍旧不按时纳贡。昨夜梦见天帝跟我说,我朝将出一名贤相,名字叫说,只有他才能治理好国家。诸位爱卿赶紧站好,让我看看天帝说的是哪位爱卿。”武丁说着,起身走下台阶。
冢宰矗立一旁愕然,大王这是要找人取代自己。可商族是玄鸟之后,立国以来,十分崇信昊天上帝。天帝托梦,不论真假,在这朝堂之上,他也不敢反驳半句,否则就是得罪上天。
武丁转了一圈儿又一圈儿,挨个儿仔细瞅完每个人的面容。然后,双手往后一背,回到王座之上坐下:“看来,这个叫说的人,今天并不在堂下。众卿家,颁诏全国,寻找此人,不论他是男是女,是公卿大夫,还是奴隶平民,都要给我请来。”遂命史官按照自己所说的样貌特征,在绢帛上画像。诏书发往全国各镇各县,没多久就有人回禀,在傅岩工地找到了说,已请到王城之外。
武丁出宫迎至朝堂之上,当即拜为辅相。因来自傅岩,赐姓傅,叫做傅说。冢宰见状,辞官养老,武丁种种夸赞,又丰厚赏赐,准其返回封国。
那日,武丁、傅说、珉玖君臣三人,在王宫畅谈,三天三夜未曾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