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呀，凌科长找不到了！我问了好多人，都不知道他去哪儿了！”过了一会儿，石建国满头大汗地跑了回来，他不是热的，而是急得一头汗！这要命的关口，居然连主管干部都找不到了。

“……等吧！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躲得过初一，能躲过十五么？老百姓的情绪一旦失控了……责任还是得他来扛！”二奎这个时候已经不怎么紧张了。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没有人会为他这么个老百姓承担什么责任。华夏国有一个千年不变的古训：不管在什么时候，只要国家出现了危机，要么牺牲老百姓，要么就牺牲商人。他现在已经是大老板，已经有了做棋子的资本了。

随着几个领头模样的人坐着拖拉机赶了过来，农民们的情绪开始有了些骚动。为的那个慷慨激昂地对大伙说着什么，越来越多的人们拥到了他的跟前，有人甚至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横幅，不住地晃动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远远地看见这一幕，纷纷躲避出老远，害怕战火殃及自身。而更多的人，则停住了脚步或者车辆，满怀期盼地望着他们，就像是在等待电影开幕一般。

“乡亲们！”二奎咬了咬牙，大踏步走到了队伍的前面，用尽全部的肺活量喊道，“请大家听我一言！市政厅有个信访中心，是专门处理各种纠纷的；如果你们有什么样的困难需要解决，就去那里吧！我相信，政府一定不会对大家的难处视而不见，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请大家理解我们！”

所有的人们都扭过了头，用一种惊讶的眼神望着他。为的那个人立刻几步就跳到了二奎的跟前，指着他的鼻子理直气壮地质问道：“你是哪个部门的？是不是当官的？”

“我不是当官的，我只是这些弟兄们的老板！同志，别再为难我们了，你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去信访中心！在这里堵路，不仅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只会把问题越闹越大；看看跟你们来的那些老人们，”二奎指着人群里几个头花白年迈的老头老太太说道，“这么冷的天，让他们这么受冻，你忍心吗？万一生病了怎么办？”

“哼！他们今天就是要死在市政厅的面前，死在那些领导的面前！我没有逼他们，是他们自愿的！”为者对二奎的话完全不屑一顾，反而恶狠狠地骂道，“好狗不挡道！今天你让我们进去，我可以保证，没有任何一个人会为难你们；但是你们这些政府的走狗，要是顽固不化，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对不起，请你们还是去信访中心吧……”话还没有说完，石建国就赶紧迎上前，强行把他拉回到了值班室，然后把屋子里所有的人都赶了出去。

“教官，你不能冒这个险！咱们已经把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是他们的事儿了！管他们那么多干什么？要找死，那就让他们去死好了！”这几句话，是石建国咬着牙说出来的，他已经看出来了，那个为者就是要故意挑起这些不明真相群众的愤怒！

“现在不是他们的事儿！万一出了事，咱们的弟兄怎么办？”二奎气坏了，这个家伙怎么这么没有脑子，“咱们只有八十个人，还不能还手，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活活打死吗？值吗？！”

“……那就开打！打死一个少一个！不过啦！”石建国的牛脾气也上来了，一拳把值班的桌子打了个窟窿！

“闭嘴！”二奎被气急了，反手就是一巴掌打了下去，“你也是带过兵的人，少跟老子说这种屁话！我是老板，也是教官！我必须要为所有的弟兄们负责！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你给我滚回队伍里去，今天我不希望哪怕有一个弟兄受伤！”

石建国惊讶地摸着半边脸，脸色憋得通红，眼神仿佛要吃人一般，恶狠狠地盯着大街上的上访户们，突然拉开门冲了出去，昂挺胸地站在了保安队伍的前面！

“今天这些狗要跟咱们扛到底了，大家不用怕！主子不下命令，他们不敢把咱们怎么样！女人和孩子走在前面，青壮年走在中间，让老人在后面；咱们只管冲！我就不信，华夏这么大，还没有天理了？！”为者貌似貌似豪迈地大手一挥，气定神闲地下达了指令。

仿佛是蝗虫一般，所有的上访户都站了起来，乱哄哄了半天，总算是排出了一个阵型，果然是按着他的指示，女人和小孩走在前面，有的女人怀里甚至抱着孩子！一面高喊着要公道，要民主，一面雄纠纠气昂昂地往前行进着。

“手挽手！拉紧一点！别让一个人倒下！我再重复一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二奎见状知道已经无法挽回了，只好快走到队伍前低声吼道。不过他还没走几步，张涵二话不说，扯着他就往值班室走去，进了门就迅把门反锁上了：“你不能出去！”

“老子是老板，怎么不能出去！张涵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阻挡我，你就辞职滚蛋！”二奎急了，这种关键时刻他怎么能不陪在弟兄们身边！

“没关系，想怎么样你说了算！可我绝不会让你出门！”张涵就像是尊门神，稳稳地挡在了门前，一眨不眨地盯着二奎。

“你……”二奎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上访户们已经开始冲击了，可是在四排人墙的阻挡下，他们丝毫不能踏入市政厅半步！有些女人急了眼，对着眼前的保安又抓又打又骂，甚至用脚去踢！更有些不懂事的小孩照着他们的眼睛戳去。人群一股脑地涌到了队伍面前，第一排的保安直接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没有一个人还手，甚至没有一个人喊痛。这些曾经的军人，依然默默地坚持着，就像是一座无法移动的大山，似乎在永远守护着祖国的大门，永远守护着这个民族！

“撤回来！”眼看着杂乱无章的进攻，为者有些着急。今天必须要冲进去！可这么着不是个事啊，谁知道今天的保安吃错了什么药，跟打了鸡血一样，往年不是这样的啊！“撤回来，撤回来！”当人们被煽动了起来，就再也没那么好控制，为者和他的追随者费了老大的力气，才总算是遏制住了乱哄哄的局面。

“他们不肯退，那就是逼着我们出绝招了！”为者咬牙切齿地说道，脸色变得铁青，“把碎砖块都拿出来！给我砸！砸死他们！只有砸死了他们才能冲进去！”

年轻人在任何时代都是容易热血的存在，为者话音刚落，就有几个人爬上了拖拉机车斗，三下五除二就掀开了布帘，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碎砖块，狠狠地砸了过去。

谁也没有想到，情况会急转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