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酒,江依还没有醒,宁负叫了网约车,回到自己的出租屋。路上订了外卖,到家的时候顺便取餐,吃过后冲澡,躺在床上,宁负什么都不想做。
此刻所有的感受异常混乱,如奔涌的狂流一般冲击着他身上的每个毛孔,像是在震动的火车上,又像是在超重下坠的空天飞机上。他想忽视但却避无可避,枪声,黑夜中同样黑色的血液,刺破胸口的刀,他拧开床头的黑方,倒入口中,只觉得滚珠碍事,恨不得把瓶颈敲碎。
猛灌一气,他躺在床上等着酒精发挥作用,但是心跳越来越急促,这些感觉没有消散,却愈发鲜明。
他迫切地需要一场冲突将自己从纷乱中解救,甚至想割开手腕看看到底能流多少血。为什么会这样?他没有办法条理清晰地阐明因由,但一切的确万分真切地施加在他身上。
加百列监控到了宁负的反常,但是他什么都没做。上次他干涉这样的局面,宁负摔了手机,这次他有理由相信宁负会拿把刀将传输器剜下来。
宁负躺在床上,像极了曾经失眠的无数个夜,那时自己被原因未知的疾病困扰着,每天都觉得性命堪忧,在崩溃的边缘徘徊,想努力,又提不起心气,想放弃,又觉得不甘心。现在这些问题解决了,自己也算是做出了一些什么,可那种抓不住一切的感觉依旧如附骨之疽,像是溺亡前的窒息。
他原本以为自己回来后至少能有一句表扬的。
结果只是崩解的城市和寂寞的庭院,在黄昏下,这种落差如此鲜明。
宁负有种预感,自己靠着的树,可能要倒了。
最近生活中的种种迹象无一不在表明着江依对这个世界的影响,有人崛起就有人败落,她成为众矢之的在情理之中。宁负本以为她还会继续前进,但现在,宁负只看到了力不从心的强撑和油灯枯竭的逞强。
她像一束刺破暗夜的烛火,点亮天空后自己也燃烧至尽头。
夜雨敲窗,宁负收到江依的消息:“谢谢,最近真的很累,睡着了,抱歉。”
“没关系,理解,老板辛苦了。”
“客气,钱明天打给你。”
“好的老板。”
“阿列夫那边的情报有什么新动向么?”
“他们发射了24颗卫星,应该是搭载了天基动能武器,但是这种东西按道理来说应该没那么好用,如果只是借助地球重力,将势能转化为动能,威力不会太大,入地速度因为大气摩擦等原因,不会超过3km/s,末端携带的动能和同等质量的tnt炸药差不多。”
“如果加装战斗部呢?如果战斗部是核弹头呢?这样的武器从离轨到实施打击不会超过10分钟,是一般洲际导弹的1/3,而且基本没有拦截措施。”
“阿列夫想把世界都毁了么?”
“输不起就掀桌子,这样便可以重新洗牌。”
“把卫星打下来呢?”
“导弹一升空,毁灭之杖就会落在我们头上,这是死局。”
宁负只感到寒意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