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老爷子出门，云展一直眉头不展。

慕容靖德瞧了瞧自己的儿子，已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爹，昨天……”

慕容靖德站在走廊上，远远地望着相府里的景色。大大的院落，整齐却不奢华，走廊屋檐，处处是安宁祥和的情趣。暖日初升，给各处的阁楼添上了一抹淡淡的华光。

“展儿，你与四皇子远清，交情如何？”

云展沉思半晌，淡然一句：“君子之交，淡如水。”

慕容靖德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展儿，你可知，昨日皇上要将菱儿指婚给四皇子？”

什么？！云展一震，看着父亲的背影。

慕容靖德看着这满园的景色，仿佛说给他听，又仿佛是自言自语：“北方胡族叛乱，边界有擎、夏两国扰境，此时的指婚，看似乱点鸳鸯，实则暗棋满布啊……”

云展终是忍不住问，“那爹爹……可曾答应？”

“答应？”慕容靖德笑了笑，“我只是进趟宫，便给菱儿这丫头带来杀身之祸，我若是答应，那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平淡的语气，说出来的却是让人惊心动魄的话。

老爷子叹口气，吩咐道：“展儿，好好保护菱儿，昨日的事，我不允许再发生。”

又仿佛是朝天说了一句，“我一把老骨头，没了就没了，可是，老天爷可千万别动我捧在手心儿里的东西，那我就是到了天上，也得给它折腾个生灵涂炭……”

云展心里一惊，却是坚定地抱了抱拳：“是，爹爹。”

他懂得，老爷子从来都不是宅心仁厚之人，前朝武将，今朝丞相，爹爹的势力早已遍布朝野，他慕容家早已是万人之上。

但……能打江山的人，未必，就能守住这江山……

心事重重地回到房间，却见小天毅仍缠着紫菱，给她讲她“失忆”之前的事，那认真的模样，调皮的表情，真是让他的读书先生看了都得大呼“朽木可雕也！”

床榻上的紫菱，侧倚着床栏，轻笑着看着他，如柳般柔弱，却生生多出几分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