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台之上,舞女一字排开,腰肢轻展,翩若惊鸿。穿过层层抛袖,目光笔直向前,奚音在首桌觅得林梧侧影。身旁有人在向他敬酒,他捏着酒杯,侧耳聆听,面上笼着淡淡的光辉。
这么一望,却叫奚音心头一颤。
印象中的林梧还是孩童模样,圆乎乎的脸,如一只软糯的兔子面糕,白白嫩嫩,生气也好,难过也罢,一有情绪,便会双颊泛起红晕,有几分可爱。
刚未来得及瞧,现下再看,林梧着实清减不少,幼态褪尽,下颌锋锐,五官凌厉,整个人好似一柄利剑,让人端的生出畏意。且因着皮肤过分白净,他仿佛是个精雕细琢的玉人一般,透着沉钝的阴郁感。
摸着下巴,奚音陷入沉思。没想到,区区三年不见,林梧的气质竟有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怎么样?可是上上等?”白棠探头过来。
奚音垂眼:“既是皇子,天之骄子,自然是上上。”
白棠白了她一眼:“你真没意思,说句真话怎的就那么难?你心里觉得好,就说好,觉得不好,就说不好呗。整天就说这些冠冕堂皇的空话,和父亲一样!”
“棠儿!”旁侧,秦氏低声呵斥。
白棠再度鼓起面颊,一耸身子,别过脸,不再同白栎言语。
奚音抿唇,半低下脸来,长睫微动。
席上人渐多,初见奚音,多是好奇,问过得知是丞相养女后,又都失了兴趣,不再关怀。
奚音也乐得清静。
枯坐无趣,她便在脑中勾画起眼下的时局。
从这几日在府中收集的信息来看,当今的几位皇子中仍以林祁和林梧风头正盛,而相较之下,林祁更得圣心。
在前不久的秋季围猎上,也是林祁拔得头筹,皇上还将自己少时常用的弓箭赠与了他,夸他是几个儿子中最像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