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犯廖忠循涉嫌贪赃枉法,按律已交由大理寺审判,廖府一家众仆一律变卖。但可疑的是,廖夫人早在几天前突然抱病身亡,其千金至今下落不明。”这是当朝丞相唐士宗在接手此案件时查出的真相,并一字不漏地上报了去。
乾和殿中,一位身着明黄龙袍,头顶白玉珠十二成串的通天冠的威严中年男子,正是大和第二代君王弘熙。只见他坐在皇帝宝座上,听着臣子的叙述,脸上丝毫让人看不出任何异动,给人以稳如泰山之感,时时让人记着他的江山之主的身份,如此高贵!
“圣上,臣恐多问一句:此事是否还需再查下去?”忽然,唐士宗拜倒在地,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整个凝固的气息变得凝重了起来。
“唐爱卿认为有何不妥?”
“圣上英明。罪犯虽涉嫌贪赃枉法,但背后牵扯的人,实在是……臣诚惶诚恐,若是再接着查下去,只怕会有伤皇家颜面。还请圣上定夺。”
他冷笑一声,犹如茶杯盖触碰着杯身发出的清澈声音,在明晃晃的大殿中格外响亮:“爱卿的意思,这还与朕的几个皇子有关么?”
“臣……不敢。”
“爱卿不说,朕也知道。朕的几个皇子啊,明争暗斗,互不相让,朕早已看在眼里了!朕的四皇子,德才兼备,朕一直属意,可惜,离得早,无缘太子之位。朕立了长子,可不知朕是太宠于他,导致他行为缺失,人人议指。最近弹劾太子的,又是越来越多了!”
唐士宗本想说些什么,但还是忍在了肚中,只默默地跪在原地,静候回音。
只听得圣上叹了一口气,摆手道:“罢了,你退下吧。”
“那,圣上,罪犯之女……”
他回过身来,默默地看着他:“廖忠循再不检点,也要千方百计地留下女儿一命。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朕又何必再难为他?罢了吧。”
唐士宗领旨,无声退下。
此时,已是黄昏。天空,依旧是黄灿灿一片,只是与以往不同的是,今日的黄昏,似乎更低沉,更凄凉。
成功逃出生死一线的廖梦晴支身站在府邸前,看着眼前这个残破的院子静静发呆。昔日这个看似辉煌的地方,如今因着人去楼空,成了一副残缺的画像,连着平日里最爱停驻在瓦片上观望的鸽子,如今也不愿再多逗留。这里,真的从此,成了一块人间地狱。
然而,她却还是哭了。不是为廖家的败落而哭,也不是为眼前这今非昔比的景象而哭,单纯地只是为那位在此付尽了一生青春的可怜的母亲而哭,仅此而已。
手腕上,那块白玉镯依旧在,临行前她的千叮咛万嘱咐也依旧在耳边回响,只是人已不在了。这个世界,从此只剩了她一人。她,还有什么,值得去留恋的?不,没有了,有的,只剩回忆。然而回忆中,偏偏又有太多的痛苦。
时间,在这空荡荡的院子里流逝,在她流过的每一滴泪里流逝,如此无情而冷漠。天空也渐渐暗了下来,无尽的黑夜,欲将再度登台,只为吞噬这一不舍而脆弱的心。
是时候,该启程了吧?她回头,最后望了这个府院,不舍地离去。然而,不曾想到下一秒,自己却被几个突然冒出的家伙包围,二话不说地便被罩进麻袋中。随着一阵尖叫划破长空,惊起了飞来不久的白鸽,落下了几许漂亮的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