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因为六皇,奴婢只怕自己还沉溺在过去。奴婢不怪六皇,毕竟,六皇有自己的事要做,奴婢不能成为六皇的绊脚石。但五皇……他是不一样的。”说着说着,笑容更加不减,“他不在乎奴婢的身份,不在乎奴婢是否聪慧。只要只为真心,那便是奴婢一生盼望的人。所以,奴婢感念六皇当初的绝情,让奴婢找到了真正可以托付的伴侣。”
“不错,确实是我成全的。”他冷笑道,“这也是你应得的。”
风轻轻吹过,一股寒冷才渐渐蔓延全身。她强忍着这样的冷,向他行礼以示告退:“若六皇沒什么事还请回吧。夜深了。奴婢先行告退。”
“晴儿!”他的声音,一瞬间变得温热而急促,犹如一双无情的手环抱着她的周身,令我后背有一阵暖意。
晴儿?那是多久以前的称谓了?此刻,他怎会这样唤她?
梦晴忙回过身來,低声提醒道:“六皇,许久的称呼,今时今日不便再用了。”
抬起头來,他的眼中泛滥着一丝泪光,在冰雪天地中格外晶莹剔透。她暗暗诧异,忽地想起那天与他决裂后,他冷得如冰的眼神依旧回响在她的记忆里,久久不曾离去。如今,这样颇有情意的眼神,怎会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对了,奴婢想过不了多久,也该恭喜六皇了吧?”梦晴发自内心地微笑道,“听闻皇后娘娘已为六皇物色了一位知书达理的千金小姐,家世应当还算过得去吧。恭喜六皇即将得一佳人。”
他不言,眼神却依旧盯着她,那种莫名的暧昧,让她有种莫名的心慌。她忙福礼告退,不再去看他。
进屋的那一刻,窗外有雪花飘落,衬得糊纸的窗户明晃晃一片。她一时新鲜,轻轻打开了窗户的一角,惊讶地发现:他一人站在漫天飞雪的土地上,久久不愿离去。身旁,不知灵曦何时走了出來,撑着一纸伞陪在他身边,眼中满是担忧和愧疚。
因着风雪太大,他们的谈话也听得无法真切。
不知是多久,他忽然转身,不顾雪中为他撑伞的灵曦,一个人,从鹅毛大雪中慢慢离去。渐渐地,形成一个不真切的圆点;渐渐地,消失。
只是,不知为何,他那落寞的背影,留给她的,却是莫名的忧伤。
这是怎么了?她不该高兴才对吗?她已经找到属于我的那个人了。
可是为什么,他的背影,还是在她的脑海中淡入,淡出;淡出,淡入……
“姐姐,你真的喜欢五哥吗?”某一天,灵曦突然问道,语气中略有几分急切。
她点点头,毫无任何伪装。
“那,六哥呢?”
她想了想,道:“他会是我此生无以为报的恩人。”
“那,姐姐怎么都不告诉灵儿?”灵曦努着嘴,很是不满,“还一直瞒着灵儿!姐姐也太不把灵儿当回事了!”
她笑,安慰道:“我以为你知道的!那一晚,你说若我向他表白了我的心思,他就会答应的。”
“那只是……”灵曦微红着脸,稍稍有些歉意,“我以为姐姐说的是……六哥……”
她似乎沒有听到灵曦的话,只顾沉浸在自己的幸福之中:“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姐姐也太坏了!也不说清楚,害得我都被你捉弄了。只是,姐姐真的要嫁给五哥了?”
她点点头,继续沉浸。
还有十几日,便是元宵过后了吧?只要忙完了春节每日的烦琐之事,那便可以彼此安定下來,长相厮守了。
手中的娟子忽地掉落地上,一片桃红。待要去捡时,却被不经意间走过的灵曦踏过,扯下一大半。
“姐姐,对不起!”灵曦慌忙道歉。
娟上的桃花被扯成两半,连同她的心扑地慌了起來。不知为何,心里总有几分不安。但为了安慰一旁紧张的灵曦,只好淡定道:“沒什么,一方手绢而已。”
转眼春节已过,一切节奏也慢慢地转瞬为原先的轻松和安逸。再也不像先前这般,雍华宫的门槛会有每时每刻被踏破之感,也再不用每日合宫设宴整日替主子操劳衣物之事了。
一切,伴随着春节的过去,渐渐如松了的发条一般,不那么紧促了。
而梦晴,依旧还是雍华宫中的掌事宫女,一个只是从未跟随皇后上殿接受嫔妃请安的幕后宫女。
就这样,原本安逸的日子,伴随着那天的來临,起了一系列的改变。改变的,不只是别人的态度和想法,还有她的人生。
他曾答应过她:待得春节忙完后,他便提出要纳她为妾。就这样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到了那一天。不过,來的人,并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