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走至一半,又不得不回想过来:“他为什么要救我?既然救了我,是不是代表着在他所有的细作中,我是能够获得免死金牌的那一个?还是,因为灵曦的关系,所以才容忍我活至今日?”
“不,不要对他抱有任何希望!”她摇摇头,镇定道,“先得保住命再说,是吧?”
这样警戒自己时,人已是到了雍华宫。站在宫门前望着那被四周高高的城墙围着的宫院,她安慰着深呼一口气。却不走正门,只从偏门处走,以显她规矩而不失礼数之意。
禀告了来源,便有宫女引领着她走进偏殿。环顾四周,却见除了四面洁白的墙壁,便有几许盆盆栽环绕于四周,形成了一个格外宁静的小花房。
“放这便好了。我可提醒你:可别撞坏了别的花儿!否则皇后娘娘怪罪下来,可不是你我能担当的!”
“不可。”我摇摇头,似乎没有听见那位宫女说的话,“姑姑,牡丹花不能放这。”
“有什么不能?这儿可是雍华宫的花房,皇后娘娘每逢午时都会来此,你还怕娘娘没注意到这牡丹是你送来的是不是?”
我瞧着她那稚气未脱的脸,约莫不过十三的年纪。想来是在宫中涉世未深,所以即便有福身在雍华宫中当差,却也未能了解身为花房宫女该做什么。
于是好心劝着:“皇后娘娘既下了懿旨:要我们暖花房给六宫送去牡丹,那便是皇后娘娘心念牡丹了,岂有不见之理?只是,姑姑或许不明白,这花房当真不宜养牡丹。”
小宫女似乎忍耐不住急性子,带着稚气的声音教训道:“哪来那么多废话!之前内务府从你们那领来的茶花放在这,不也照样养得好好的?难不成,你是仗着自己是暖花房的,培育花种都比咱们雍华宫的好吗?凭你也敢这样目中无人?来送花前,你们姑姑没教过你们吗?”
“姑姑息怒,请姑姑容我说一句。我并非有意冒犯姑姑,实在也是出于好心。姑姑方才说了茶花。没错,茶花性喜阴,所以放在这种阴冷潮湿的花房中,自然能给人以清新之感。但牡丹则不同,牡丹喜阳,若是长年摆在这见不着阳光之地,终有一日也会枯萎。枯萎了是小事,若是晦气熏染了别的花,有伤娘娘凤体可就不好了!只怕到时连累着姑姑也在其中,那姑姑可真是有理说不清了!”
话音刚落,却见一位内监走进。但见那位小宫女慌忙福礼,如此敬重,可见应当是雍华宫中的首领太监了。于是,也跟着行了一礼。
那位公公满意地点了点头,即刻便收敛了笑容,神情严肃地问道:“皇后娘娘一早便听得花房中有动静,便差遣了我来看看怎么回事。”说着又望向了我,“你就是暖花房遣来送花的采女了?”
“正是,公公。奴婢也是好意提醒这位姑姑,不想却扰了娘娘清静,当真是罪过。”
“罢了,你的好意,娘娘已经知晓。娘娘正想请采女过去一趟。采女走吧。”
“是。”说着便抱起那盆牡丹,轻声随公公来到了雍华宫主殿。殿外红漆高柱,粗壮地犹如肃立的侍卫,顶天立地地站在那里。又有红漆相助,仿佛在向世人炫耀着是它撑起了整个雍华宫一般。殿内,便是铺有吉祥如意花纹图案,轻轻踏上去,更有种栩栩如生得要吞没每走一步而发出的声音。四周绣有凤凰于飞,一眼望过去,仿佛那凤凰活了般,游走于殿墙上。这是她第一次真正的看到了一个皇后的寝宫。虽然从前自己所描写的寝宫也有如此富丽堂皇,但到底亲眼所见时,才知真真是差了太多了!
随着转了个弯,便是皇后的会客客厅了吧?稍稍看了两旁摆放整齐的桌椅,多少猜出了这里乃六宫嫔妃前来请安时,皇后迎接的客厅。而她不过只是个暖花房中小小的采女,皇后竟让公公在此引见她,那真的算是看得起她廖梦晴了!心下一激动,差点乱了轻盈的步伐。幸好四下无人,公公又位于她身前,没人发现这不经意间的小错误。
不一会儿,一位宫女轻轻推开一扇帷幕,静身站于一旁恭候。另又有两位宫女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一位女子走了出来。那女子长得甚是端庄清丽,脂粉淡抹也仍不失其高端大气。一身红色凤裳上镶嵌着星星点点的金粉,稍稍透过阳光的折射,便有几许闪入眼帘。
大概是头上所戴的凤冠过于沉重,所以每走一步都会显得十分小心翼翼。但正是这样的小心翼翼,才能让人看到一个年过三十依旧丰满如玉的端庄大和皇后之形象。令她瞻仰不已。
皇后微微坐于主客的最高处,梦晴便两手将怀抱着的牡丹放于腿的一侧,随公公屈身单膝跪下:“奴才暖花房采女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露出一抹微笑,轻轻点头:“都起来吧。”
“谢娘娘。”
“你便是来送花的采女吧?”
“是。本想尽了职来送了花便走,不想与娘娘宫中的那位花房姑姑意见不和,扰了娘娘的清静。还请娘娘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