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傲缓缓睁开眼睛，浑身都是汗，好像刚做了一个噩梦，但他记不起那个噩梦是什么。眼前的银色托盘里是一支完好的梨，一只苍老而消瘦的手拎起梨的梗，一圈圈的梨皮刨着美好的弧线，娓娓坠落在托盘上，剩下一只削好的梨递到他手里。

“其实我不喜欢吃梨。”莫傲对这样的场景并不感到惊讶，加过梨如此说道。

病房里静悄悄的，没有护士医生。昂热坐在床前，用一张手帕缓缓擦去折刀上的梨汁，然后收起，塞进衬衣袖子里的皮鞘中。

“你看上去对于现在的情况不是很惊讶。”

“在决定去做的时候就知道会这样了。”莫傲拿着梨咬了一口。“嗯......比我平时吃的好吃。”

“不是不喜欢吃吗？”昂热坐在莫傲身边，像一位指引迷茫信徒的老神父。

“因为我妈妈经常会把梨削好了让我吃，平时我吃得很多......但是我还是不喜欢吃。”

“他们知道他们生出了一个十分优秀的孩子吗？”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他们知道你混血种的身份吗？

“他们只知道我出国留学了。”莫傲吃完梨远远地扔到垃圾桶。

“我的腿很严重吗？”莫傲问道。

“很严重，但我们竭尽全力。”昂热如实回答。

“是不是该说正事了？”莫傲点点头，平淡道。

“能告诉我，你掌握那个技巧多久了吗？”昂热的声音低沉冷漠。

病房里的温度好像忽然下降了，冷得会有冰渣从空气里凝结出来。莫傲微微打了个寒噤，昂热直视他的眼睛，一动不动。

刚才校长模式的他好像慈祥的父，现在他褪下了教育家的外衣，变回了狮心会残存的复仇者！

“有一段时间了吧。”莫傲明白昂热说的是什么，一旦“暴血”，言灵之力和领域范围都急剧提升，瞒不过昂热。

“是王阳把它教给你的吗？”

“......不是。”

瞬间空气变得凝固起来，莫傲这句话让昂热敏感到了极点！如果不是王阳教给他的暴血，那么他是从什么地方学到这个技术的？！

“你是怎么学会这个技术的？！”昂热脸色低沉，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吼声。

“看几遍就会了。”

“也就是说，王阳并不知道你学会了这个技术，是吗？！”

“不，他知道。”

“......”昂热不语，但是空气中那股肃杀的气氛已经悄然散去。

“王阳和你详细解说过这个技术吗？”

“嗯。不能多用。‘暴血’会令血统纯化，但是混血种是无法变成纯血龙类的。走到最后的结局是毁灭。”

“是的。‘暴血’是禁忌的技巧，虽然它能短瞬间活化你的龙族血统，但副作用是，可能突破‘临界血限’。突破临界血限后，就像是进入下降轨道的过山车，没有任何力量还能把你拉回来。这种技巧是魔鬼，不仅消耗你的生命，损害你的身体，而且血统瞬间纯化带来的快感，会让你沉浸在‘无所不能’的幻觉中。如果你对于力量太过贪婪，魔鬼就悄无声息地引你跨过界限，把你推向深渊。你的结局会是一个死侍。”

“只有柔韧的力量才是最持久的，不要急躁，很多事，不是靠燃烧自己就能做到的。”他转过身去背对着莫傲，“我今天独自来这里，是说‘暴血’这件事，我可以不知道。但是如果校董会知道这件事，你的学籍都会受到影响。作为教育家的我从不违反自己定下来的校规，这可能是我唯一一次破例，你的勇敢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我始终相信我的老搭档看人的眼光，你不要辜负他的期望就好。”

“好了，现在让我们把时间留给其他人。”

昂热缓步走出，病房的门口，一道白色的身影随着房门的打开逐渐清晰。

阳光照进房间，带着女孩如花的笑颜和银铃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