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何必如此。”
道缘避开了他这大礼,从侧面扶他起来,淡然道:“你不是给了我一个饼、一个馒头吗?我算卦偿资,你我因果两清,不必行礼的。”
说罢,他也不等摊主回答,径直闯入人群之中。摊主慌忙重过去,人群也立即避开,可再看时,哪还有道缘的影子?
“活神仙……活神仙啊……”摊主泪流满面。
“哎,卖馒头的,你怎么管他叫神仙?我看他就是个小老道,没啥本事啊?”周边围观的人群里,有人出声问话。
摊主闻听,冲着那人怒目而视:“你这厮无礼,怎敢辱骂活神仙!若是没有神仙指点,我那老母幼儿都要死于非命了!”
“说说,怎么回事儿?”
好事人居多,几番强求之下,那摊主便把方才所经所历细细讲了。原来他听得道缘解卦,匆忙赶赴家中时,灶台已然火起,四岁幼子在炉边大哭。他当即扑灭了火,又把老母幼子安顿,这才匆忙回来,来回已经一个时辰了。他这般讲来,当即就有人要去寻道缘算卦,可斯人飘忽而去,哪里还寻得见他?
随手帮那小贩化去一劫,但此事有因有果,因果相合之下,并无有什么报应落在道缘身上,反而还为他加了些许微薄的功德力。不过,此事做得有些匆忙,因为观气时看到了那小贩气象不豫,才出言警醒,结果引得一众围观,这本不合道缘之意。所以,道缘离了这个小城,运使神行法,往北方另一县中去了。
来到东胜神州,一则是找龙王观宝,二则是躲避孤九的纠缠。这第一个目标已经实现,手中还多了两件好宝贝,有了些许底气;这第二件事却是全然失败,不仅没能躲避,还被那孤九顺着路径找了来。他心中有感,孤九此来东胜神州,只怕就是来找他的麻烦的,而以孤九的性子,只怕他还不会在明面上动手。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孤九在暗,他想要调查孤九的动向也有些麻烦。此时之策,只能以不变应万变,等着孤九出招,自己接下。若是贸然动手,被那孤九寻得动向,焉知他会如何对付自己?
这般想着,道缘作寻常道人打扮,将玉如意随风一晃,化作一根卦幡,以算命先生样貌,在这城中闲居下来。
他不必饮食,也无需睡眠,白日里在街上闲游,夜间便自寻山野地里打坐,似这般周游了五七日,并无有一人请他解卦。道缘也不急躁,就这么在街上一日一日游逛。
此地名为阳城,乃是国中大县,颇有些富商巨贾居于此处。这一日,阳城巨贾李氏开了小门,门中匆忙出了一个小厮,面色焦急,不住地在街上观瞧。忽然,他仿佛寻得了目标,眼前一亮,直冲上前去将他看中的那人拦住,问道:“算卦的,你可有真本事在身?”
被拦住的正是道缘。他眼瞧此人,一身短打扮,青衣小帽,脚踩一双布鞋,但周身干净利落,一看便知道是大户人家里的使唤下人。这大户人家,便是仆役出门也带着三分傲气,并不曾正眼看道缘,只催问道:“别发愣,问你话呢!你是有真本事的吗?”
道缘面色不变,淡然问道:“客人问的,是什么真本事?”
“这话说得,你一算卦的道人,还能有那降龙伏虎的能耐不成?”那小厮上下看了看他,嗤了一声,“问的是你看家的能耐!你算卦可准?”
“若说卦术之事,也算略通。”道缘说。
“略通啊……行吧,眼看这街上就你一个算卦的。跟我来吧,我们老爷要请你算卦,我们可是大宅门,你这道人可也知礼?”
“某识得礼法的。”
当下也不多言,那小厮带着道缘回到李府,大门侧门皆紧闭,那小厮只领着道缘从下人进出的小门里进去了。进得此府,也是三厅五进,亭台楼阁,院中也有牡丹富贵之花,水池里有金鱼游荡。小厮把道缘引进待客的门厅,便去内里禀报,不多时,内院门里出了一人,锦缎长衫,面容清矍,被那小厮点头哈腰引进门厅里,一见道缘,便皱起了眉头。
“让你去寻高人,你就寻了个这般人来?尚未蓄须之人,有什么本事可言!你再去寻一个来!”
那小厮当即就苦下了脸,哀求道:“别呀,管家,我跑了多少个来回,这半个县城都转遍了,只有他一个外来算卦的呀!小的我这条腿都快断了,您老也看我可怜,宽限一二吧?”
管家冷眼一瞥,心知他是胡说,本想再训斥一通,可老爷交代的急,再去找寻,焉知不会误事?想到此节,他随手打发了那小厮,又看向道缘,眉毛倒是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