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三姨母一气之下,就回了娘家。你娘当时在宫里正得圣宠,却遭人陷害小产滑了胎,药性太烈,以后都不可能再有孕了。若是在后宫之中没有子嗣傍身,后半生定是极为凄凉,她只好继续假装怀孕。”
“她与你三姨母……怀孕的月份大致相同,只能求到了你三姨母的头上。你三姨母在娘家住了几月,都不见你三姨夫来寻,又听说这些日子他还在往府里纳妾,她本就心灰意冷,就同意了你娘的请求。”
张之极说着叹了口气,“过了没多少日子,那些姬妾也纷纷生下了孩子,你三姨母便打算与他和离。可他却无论如何都不同意和离,因着这事,我也打过他一顿。虽然没有和离,但也断了往来。”
“再后来只过了一年多,我记得清楚,那是他二十二岁生辰,他本也不记得自己的生辰,便把我遇到他的那天当做了生辰。那天他来了府上,我没让他进门,你三姨母也不见他,他在府门口跪了整整一天,第二天早上才离开。”
“倒也没想到,那就是见他的最后一面,他生辰之后没几日就死了,这么说,他确实也没活过二十二岁。他两眼一闭倒好,可府上姬妾成群,女人孩子加一起四五十人,这四五十张嘴,可都是要吃粮的。”
“有的女子不愿意守寡,扔下孩子就跑了,你三姨母终是心软,便回府去照料。只是那些孩子,都像是得了什么怪病,突然就会不吃不喝,大夫也看不出是什么毛病,一天天的虚弱,然后夭折,到最后就只剩下了一个孩子,你三姨母遣散了府里所有的人,带着仅剩的那一个孩子,去庵里出家了。”
“我去看过她几次,但她也不见我,只说出家人断了尘缘,让我就当没有过这个女儿,至于那仅剩的一个孩子有没有活下来,我也不知道了。”
白锦夜放在膝盖上的手握成了拳头,等张之极说完,空气静默了半响,他才问,“这事,以前怎么从未听人提起过?”
“那件事跟张家的事几乎同时发生,那些年,张家的人都在陆陆续续的死掉,所有人都认为张家受了什么诅咒或者是有什么怪病,自然也就把那件事认为是这其中的一部分。这又牵扯到你的身世,家里人也不能解释太多,久而久之,就都混到一起了。”张之极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时我带回了圣湖水,当时还以为圣湖水有强身健体驱除疾病的功效,你三姨母曾为了那些孩子来找我,想要分些圣湖水回去。可我带回来的圣湖水本就不多,你三姨母心软原谅他,但我对他满腹怨气,又怎么愿意把圣湖水分给他的那些孩子?你三姨母也因此生了气,她的那一份圣湖水,她也没喝,没想到也因此保了一命。”
“所以我娘不记得我,不记得自己生过孩子,其实……也是真的。”白锦夜像是自言自语的低声道。
“锦夜……”张之极看着他,想要出声安慰。
“三姨母在哪里出家?”白锦夜打断了他开口问道。
“在雍州的琼华山。”张之极说着顿了顿,“我当年……就是在雍州剿匪,在琼华山的一个山洞里,发现了他。”
三个人又沉默了半响,最后白锦夜才问,“他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