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颓然出击之意让冯去疾忧虑,他凝思再三,对我的观点依然不予认同。</p>
“夫人,既然您知晓此乃有意而为,那就愈发不应踏入别人的圈套了。</p>
您想想,她既是有心要一个一个拉出来削平心头的意欲,那便是夫人您中招之后,她也不会放松对于残余人脉的梳理力度,您若是冒然出头,夫人您平白乱了自个儿章法却撼动她人权谋不得,值当吗?”</p>
冯去疾的话不无道理,可是我出事之后他们跟着出事与我眼睁睁缩着看他们出事,实在是两种心境啊,而后者,我很难做到。</p>
“出去试一试还有希望,然而一直这么坐着,却注定要成为永久的遗憾了。”我叹息道。</p>
如若不闻不问,田假会被随便安插个罪名必死无疑,继田假之后,静夫人又会瞄准多少人来激我出府呢。</p>
冯去疾认真地想了又想,也实在没有什么好的法子,于是只得自个儿应下了解救田假的活计。</p>
“臣下受皇上所命,受相爵所托,如若夫人信得过臣下,臣下愿代夫人尽力一试,无论结果如何,臣下定当用心。”</p>
和静夫人及其身后数十载积累的势力斗,冯去疾虽为右丞相亦是眼下嬴政钦命的驻守咸阳首臣,但他依然没有信心,毕竟,他的职责只是暂时保护好我和华庭,至于其他人——他实在不愿意多涉及事端。</p>
冯去疾费心保护我,我若是要走出去必然是要同他打招呼的,而此刻他为了我的周全提出由他交涉田假之案,这倒是让我一时做了难。</p>
我知道冯去疾不愿意插手齐国坊的事情,我也不希望他不情愿地去做事。可是除了他,我就只能自个儿出去了;而我若是出去了,不光我自己和齐国坊的命运多舛,怕是冯去疾也不好交差了。</p>
“夫人,夫君他在咸阳为官多年,各府各官比您都要熟络些,加之您而今身处府中。他的行事言谈也能加重些份量。您便交由夫君去办吧。”</p>
椒图看我犹豫,她权衡一下形势的利弊,也选择劝谏我交由冯去疾去处理。</p>
冯去疾能够帮我去做这些事情自然是比我个人去做要好的多。也方便的多,但是,虽然有嬴政和蔺继相在顶着但这样的恩情我如何能够心安理得的去受的。</p>
“本宫并非信不过冯右丞相,只是对方身份特殊。党羽不少,本宫担忧的是冯右丞相之后难做。”</p>
冯去疾救我可说是奉皇命。但他要是出手救助田假,任谁想都是在与我同谋了。</p>
冯去疾一直忧虑的也是这个,但他却也不能放任我危难临身而不管不顾,故而他为了说服我将他自个儿思量说服他的那一套讲诉给了我听。</p>
“臣下为官多年。历来洁身自好从不与人同流顺势,她虽母子位处显赫,然而当朝丞相是李家。右丞相是臣下,皇上身侧常侍是相爵。故而她也非一手便能蔽日,以此推断臣下还是能周旋则个的。”</p>
见我还是难以决断,椒图当即替我和冯去疾拍了板。</p>
“咱们再谋思下去,假侯爷怕是就要被人当做试刀石给劈了,夫人您还是允口同意了吧,既是敢接您入府,夫君同奴妇便早已做好了一切准备,您切莫顾忌过多了。”</p>
椒图说的也是,把我接入冯府,静夫人和李家的人应该就已经武断地定性了冯府什么,我们走出五十步再计较多走出去会怎样,实在是意义不大。</p>
“那,”我咬咬牙,放下难为情道:“有劳冯右丞相了!”</p>
冯去疾毕竟是能从静夫人手里把我救出来的右丞相,李斯随嬴政巡游,他便在外朝顶大,故而虽然静夫人的人在外阻挠不少,他还是费了周折将田假释放回齐国坊并要求诬陷者对田假致歉对外恢复名誉了。</p>
说是恢复名誉,可是因此造成的伤害和外传的污言秽语,又有谁能够平复的下去呢?</p>
这个时代的尊卑序礼就是如此,即便是你觉着委屈,但她是“高”你一等的贵人良品,除非有特别大甚至威胁到性命大关的差池,否则你都应当承受下去。</p>
全世界都觉着这是理所当然的人类自然法则!</p>
“夫人,用些梨花茶吧,今年的梨花开的尤其早花体也大,这是余御医让人采摘晨露沁润的花茶,闻着格外香甜,您尝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