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可觉着好些了?”</p>
我羞赧笑笑,轻轻点了点头。</p>
“夫人可觉着难过?”她又问。</p>
她低沉的声音和紧张的问话问的我惊异,我偏首看向她,却是看到了她噙满泪水的眼眸。</p>
“你怎么了?”我慌张的看着她,猜测问:“可是方才魏嬷嬷吓着了你?”</p>
被我一问,洛葱的泪水顷刻滴落了下来,情绪更激动了。</p>
“奴婢不是怕魏嬷嬷。”她摇头,啜泣几声,握紧了她的拳头,转化悲切为坚毅的表情,对我道:“夫人遭此事宜,要禀报相爵吗?”</p>
洛葱难过的样子让我醒悟了她的忧虑:她定是在难过我坐实了嬴政王妃的名分,以为我是被逼迫着沦落为了嬴政泄怒的工具。</p>
“你不想我托付终身给王上啊?”我柔声问她。</p>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却又很快的摇了摇头。</p>
“到底是想还是不想?”</p>
我淡笑一下看着她,心里对她对我的忧虑之心充满了感激之情,出语道破了她的心机。</p>
“是不知道我想不想,故而才不踏实的,对吗?”</p>
我想昨晚的事情,洛葱一定是以为嬴政喝多了强占我的,所以她才会心中如此难过,又如此担忧我的心理状态。</p>
洛葱嚅嚅唇片,默认了她自个儿的这番心思。</p>
我曾经在她对我说她知道我和蔺继相之间有隔阂之后说过我与嬴政蔺继相二人都没有牵扯的话,那时候我的确是那么想的,那种说法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她以为我“移情别恋”恋上了嬴政的想法,故而她此时接受我与嬴政在一起的事实有些困难。</p>
“怎么和你说呢——”我仰躺在桶沿,想着措词以洛葱容易接受的说法解释给她听:“你一直在我身边,那么了解我,一定通晓些我的心思的吧?其实,王上意欲坐实我的名分,我并不十分抗拒。”</p>
尽管嬴政是喝高了听了赵夫人的恶言才来的齐溪宫;尽管我们之间的初次结合不如我两世间梦想的那么美好;尽管翌日清晨,嬴政并没有体贴的密语温存着抚慰我的心…</p>
尽管这些种种应有的甜蜜和完美都没有,但我始终无法忽视我自己内心处最真实的感受——成为真正溪夫人后的这个时候的我,心里是无比踏实的!</p>
“真的?”</p>
洛葱以为我是在安慰她,呆萌着小脸向我求证。</p>
我板正身子面对她,认真盯着她的双眼,肃目向她保证。</p>
“千真万确!”</p>
这下子透过眼光真切感受到我的认真,洛葱的小心思转忧为愁。</p>
“如此一来,夫人怕是要牵绊于咸阳城了。”</p>
她落寞一阵,猛的又坚毅了目光望向我:“夫人您,还想要回到齐国去吗?”</p>
齐国,这个面临着必亡结局的国家,不管我想不想回去,我都回不去了:一则齐国灭亡了再无齐国之权,我回不去;二则,我这个秦王妃早已经被嬴政挂了号是寸步难行了。</p>
“我,”我顿了一下,将“齐国”这个概念不日将成为永久的历史的话消弭在双唇内,面对洛葱期盼的眼睛,我说:“我不知道。”</p>
齐国我是回不去的了,我也留不住齐国等候到我去才消损的脚步,我说我不知道是否想要回到齐国的话,是想表达我不知道我自己是否是想要回到从前回到没有嬴政时候的无痛生活。</p>
嬴政现在是我无法自拔的倾心的男人,我想要和他在一起,也似乎必须和他在一起。可是天下局势风云变幻王宫生活千变万化,看嬴政拥有我后背对我的背影,我不确定我此后能够永远像现在一样愿意守着他的背影过日子。</p>
即使我现在坚信我能一生像现在这样爱他!</p>
我不知道我以后要经历到什么经历之后的心是否想要离开咸阳城,离开这个我已经许诺身心的男人!</p>
“如若夫人决意回去——”洛葱不假思索的出言,出言后又有所顾虑的顿了语,想了又想,她看着我,把话咽了回去。</p>
洛葱的心态我大致是了解的,她愿意不顾一切助我完成我的心愿的心意我也了解,可是她只是一个无权无势无靠山的弱女子,不管她的眼眸再坚定,她始终在与嬴政的对抗中是无能为力的角色。</p>
即便洛葱有那个能力,可是这样违背嬴政意愿和尊严的事情终究是死无葬身之地的罪孽,我宁愿我从现在起苦一辈子,也不愿意洛葱有任何闪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