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椅,在嬴政身侧跪了下去。</p>
“奴妾谢王上绕行之恩。”</p>
不管田田鱼说的嬴政是为了她的恳求才暂时放过齐国的话是否是真相,嬴政绕过齐国是事实,我作为延缓齐国寿命的联姻使命者,总是要拜谢嬴政的格外照顾的。</p>
嬴政伸出双手扶起了我。</p>
“楚地之后便是燕代,齐国可多些时日,然也不会太多。”他提前说了实况给我。</p>
我坐回椅子上,对于嬴政把齐国放在最后一个灭亡的国家很感激,也别无奢望。</p>
“奴妾明白。”</p>
我心底里,他这样,已足够。</p>
“你还没有回答寡人。”他突然说。</p>
我惊异抬头,只当是我对于齐国能否不做反抗的投降承诺可否达成表达的不够清楚,于是又说了话——我实在不知道我的承诺是不是最后的结果。</p>
“王上还不明白吗?”我模棱两可的回答他。</p>
不知道是明白了我的心意是归属于他还是觉着我的心意本身就是模糊不定并未倾心于他的,嬴政不再逼问我,他看了眼银碗边的战报,甚少说话了。</p>
嬴政安静下来,这餐晚膳也顺应着低沉了下来。</p>
因为睡的好,晚膳又用了不少,嬴政离餐席后精神抖擞,饮用几口我奉上的茶水,他提出了离开之意。</p>
“寿春城攻下,吾大秦霸业的前路又一大碍被清扫,寡人顿觉神清气爽,即刻便去安排楚奴事宜了。你白日睡得久了,若是晚间不眠,可叫些乐师舞姬来解闷。”</p>
嬴政的话,不管我认不认同会不会去做,我总是不能反驳的。</p>
“喏。”</p>
我能感受到嬴政的心情变化,所以我很知趣的安静送走了低沉的他。</p>
寿春城一破,王宫内外砸开了锅一样爆发了庆贺的大喧闹,而把这番震动推置至鼎沸程度的,当属嬴政下的两道制命。</p>
旺荫宫与芈亍宫这两座在秦王宫中宅地不低的王妃宫邸,几乎是同时传出了接收到制命的消息。</p>
“赢氏秦王诏令:</p>
七子夫人嬥蒂,风韵绰约,仪态多姿,许心王恩,育子为秦。伴驾多载,情不过久长至此焉。</p>
今时大秦霸业征伐之期,八公子班木,战风凶猛,破敌建功,然一着不慎,英陨征地。</p>
大秦八公子班木,初次迎敌,威武不屈,虽陨尤容,此归其生身母妃嬥蒂之功,训子之成。</p>
寡人重之慈母麟儿,晋封嬥蒂为八子,追封赢班木为攻成将军。</p>
封号为旧!</p>
钦此!”</p>
“赢氏秦王诏令:</p>
七子夫人姑布,气质如兰,知书达礼,楚楚娇柔,大家闺秀。</p>
念其多病之身,贵体薄福,心拥盛秦,晋封八子。</p>
封号为旧!</p>
钦此!”</p>
赵夫人和班木被封还好,嬴政念赵夫人痛失亲子晋了位份宽慰她心,这不难理解。可是一向不得嬴政多看一眼的病秧子芈夫人好端端的透明人似的待着,冷不丁突然被晋封为八子,与“女宰相”之称谓的慧聪李夫人及延绵三子又痛变两子的赵夫人齐平…</p>
都道芈夫人不得宠,都道嬴政对伴驾之人及其位份晋封严苛分明,可他一日晋了两位八子,而且还有一位他几千个日夜未曾提及过一句的芈夫人——制命一下,王宫内外一片哗然。</p>
我在这欢腾的咸阳城中守着一处安详之地,克制着我被牵动的想要浮躁的心。</p>
“夫人,您要亲身去道贺吗?”</p>
洛葱把恭贺的礼品收拾停当,过来请示我。</p>
“本想要去芈亍宫安慰芈夫人的,现在反转了,众人都去道贺了,呵~我还是别去凑热闹了。”我边依照着绣娘绣好的手帕图样琢磨着针脚,边跟洛葱说话。</p>
越是人头攒动的地方是非越多,何况两位八子齐现,这在秦王宫中是从未有过的事情,正是稀奇,才会有怪异。</p>
以主线人心变化去看,得宠的李夫人由一人尊荣变为三足鼎立定是闷坏了心肺不说,单是得了荣光的两宫先去谁家后去谁家恭贺的先后顺序都能惹出麻烦来,所以还是都不去的好。</p>
“你也别去了,找两个机灵点儿的丫头,同时出发去两宫道贺便可。”</p>
若是洛葱去一一道贺,她踏足两宫的先后顺序也会成为日后的话柄吧,还是宁愿失礼些,不要闹出乱子才是正事。</p>
本以为多做多错不做的话能够不出错,可是我很快发现这个通常的人事规律对我来说是个奢望:好不容易足不出户躲过了两宫齐盛的盛况时节,我还没有喘口气,得胜归来的王翦又让我躺枪卷入至风口浪尖里了。</p>
这个风浪的引子低调到,若是不亲身经受绝对无法体会不经意间被中伤是什么感觉,而让我深刻体会到这种感觉的导火索引是:王翦攻克寿春城后快马加鞭赶回咸阳城复命,华阳公主未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