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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含元妈妈走到李姨家楼下，给马姨打电话：“小马啊，你在家没？”

“在家，你在哪呢，虹姐？我正想到你家去呢。”

“我在你家楼下。”

“哎呀，那快上来吧。”

“不了，你下来吧，说几句话就走。”

“好，那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下来。”

小区的路灯光线柔和暗淡，李含元妈妈站在路灯的阴影里，她已经料到结果，不过是想确认一下。她没有不了了之的习惯，凡事喜欢说个清楚。

“虹姐，”马姨很快下楼来了：“我们去咖啡馆坐坐？”

“不了，家里都挺好吧？”

“啊，都挺好的。”马姨笑。

“我就来找你说说，相亲那事儿。”

“唉，”马姨叹了一口气：“我这不是一天都没好意思联系你吗？我们都看含元那孩子好，不然我也不能牵线是不是？可是那个臭小子，我跟你说，没把我气死，就说，”马姨停顿了一下。

“就说什么？”

“嗐，就说本人比照片上胖不少。哎，你别往心里去啊，那小子不知好歹，我下回再也不管他的事了。含元胖乎乎的多可爱，比那些瘦得像干儿似的强多了。我要是有儿子，还能轮得到别人吗，真是！”

李含元妈妈表情僵硬，幸亏阴影掩盖了脸上的尴尬：“啊，没事儿，含元还想到大千市待一段时间，俩人异地也不方便，我也是想了一天，才来跟你说。”

“哎呀，是吗？那挺好，含元有出息，大千市比这里强多了，去那开眼界、长见识，好小伙子一把一把的抓。我弟家那个不成器的，就让他打光棍去吧！”

“你也别这么说，那孩子哪都挺好。但相亲这事儿不能勉强，光我们觉得合适没有用。”

“是啊，多般配的俩人，现在孩子想的和我们也不一样了。”

“行，没啥事儿我先走了啊，你上楼吧！”

“我送送你。”

“不用，几步路，什么时候用你送了，赶紧上去。”

李含元妈妈转身匆匆忙忙地走了。马姨望着她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李含元看着随着音乐变化着形状和色彩的喷泉，沉默不语。她知道爸爸正在小心地暗暗观察她，觉得很不自在。

李含元爸爸急于打破沉默，相一个亲回来，那个没心没肺、爱说爱笑的女儿就不见了，他想把她找回来。

“哎，你看，那个水柱子喷老高！还有那个，那个好看。哈哈哈！”李含元爸爸笨拙地说。

李含元看了爸爸一眼，她知道爸爸心疼她，怕她心里不好受，可是爸爸这痕迹浓重的表演，更让她心里不好受。

爸爸看到李含元瞬间收回的躲闪着的眼神，尴尬地停止了本来就不自然的笑声：“你看，那边有卖气球的，爸爸给你买一个？”

李含元努力笑着说：“好啊！我要那个粉红色的小猪。我还想要一根粉红色的棉花糖。”

爸爸像得了圣旨似的，赶忙着去买：“好咧，我闺女就喜欢粉红色，哈哈，你站这等着啊，爸爸去给你买。”

李含元望着爸爸蹒跚跑步的背影，不禁悲从中来，红了眼眶。

爸爸拿着气球和棉花糖跑回来，挤出一脸笑容想逗李含元开心，却看见李含元努力想把眼泪憋回去的表情。

爸爸不知所措，乱了阵脚：“闺女，你别哭啊。”

李含元忍不住大哭起来，趴在爸爸肩膀上一发不可收拾，一路上抽抽噎噎，哭啊，哭啊。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家。

妈妈说：“含元，相亲哪有一次就成的？那相百十来号都相不成的人多着呢。你马姨这边黄了，还有高姨、张姨、王姨、赵姨呢，人不是有的是吗？他看不上咱，咱还看不上他呢。唉，你怎么还哭呀，这么哭可不行呀。”

李含元抽抽搭搭地说：“你们误会了，我不是因为相亲黄了哭，我是觉得我让你们失望了，学习没学好，工作没找着，找对象也不行。这回相亲，妈妈抱了很大的期望，我也做了许多准备，头一天晚上还跟妈妈左一件右一件的试衣服，我觉得，我觉得……”